赵从抬头愣愣地看着她。
阿宝蹲下去,认真地看着他道:“碎掉的花盆,不可能再粘合回去,死掉的花,也不可能再重新开花,还有这簪子……”
阿宝将玉簪塞入他的手心:“断了便是断了,任你找多么巧夺天工的工匠,也修复不回原来的样子。死了的人,就是死了,就算你再怎么不想承认,也还是死了。赵从,你明白了么?”
赵从瘫坐在地上,神色恍惚,怔怔地滚下泪来:“朕一定是在做梦。”
阿宝没有反驳,忽听他幽幽问道:“婉娘,你恨朕吗?”
阿宝侧头想了想,说:“以前应当是恨过的罢。”
“那你爱过朕吗?”
爱过吗?
这是个很复杂的问题,阿宝一时想不出答案。
有时候,人的感情,并不能直接地用爱恨二字来概括,如果要让阿宝用一个词来描述她和赵从之间的关系,她想她不会用简单的“爱”,或者是“恨”,而应该是——
“依赖”。
从佑安六年秋离开扬州、离开哥哥的那一天起,阿宝就被迫走上了依赖赵从的这条道路,她在东京举目无亲,又融入不了京都贵女的圈子,所能信任的,唯有赵从一人而已。
赵从也似乎十分享受她对他的这种信赖,他带着她玩遍东京城,想尽各种法子哄她欢心,让她从离开李雄的不适应中走出来,让她对哥哥的依赖尽数移情到了他的身上。
可是后来呢?
他用那么陌生、那么冰冷的目光看着她,对她说:“是我太骄纵你了。”
这一句话如当头棒喝,彻底地打醒了阿宝,她这才明白,赵从根本不是李雄,阿哥对她的好是无条件的,是不需要她回报的。
可赵从不是,他需要她的回应,需要她铭记于心,并作出相应的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