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油心中震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将奏疏还了回去:“梁焘之论,臣未敢苟同。”
高滔滔说道:“密奏上这些人,如今不少尚在朝中,司徒对朋党一事,怎么看?”
苏油低头想了一下如何组织语言:“太皇太后,党争一词,始盛于唐,但是要依我说,却是官员们高看了自己。”
高滔滔有些不解:“何意?”
苏油笑道:“如果将国家比作一个大工坊,将百姓比作工匠,将官员比作管理者,然后站在这个角度上再看党争,是不是非常可笑?”
高滔滔倒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经苏油这么一说,好像……似乎……是有那么一点可笑。
苏油继续说道:“所以我说,官员们都高看了自己,将自己当做了‘治人者’,其实如果换一个思路,将自己看做工坊职事,那所谓党争,其实就好比管事者要争夺管理工坊的权力,在东主看来,不过一个笑话。”
“都是将自己看得太高,以为与自己声气相求的,方是一类人,而以为其他人,是另一类人。”
“说到底,还是为了权力和私欲。”
“当然,臣并不是说有私欲不好,还是拿工坊来做比,每个人努力干活,目的是为了生产出更多的产品,让工坊变得更好,相应的,自己的收入也会因为工坊生意火爆而得到提高。”
“在此过程中,每个人的地位都会随着工坊规模扩大,利益丰厚,而带来地位的相应提高。”
“但是要是人心不齐,相互敌对,甚至影响到工坊的生产,那东主是决不该容忍的。”
“因此这种管理者之间的斗争,得有底线,不能伤害到工坊的生产运营。”
“而东主更应当将他们之间的竞争,引导到增加工坊的产量与品质,节约成本,运作高效,让工坊得到更好的发展上来。”
“换到朝堂,党争之所以会起,其实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其根本就是一帮人想要打倒另一帮人,而且是不择手段地想要打倒另一帮人。”
“还是用工坊做比喻,管理者无德可不行,管账先生给东主来个卷包大会那还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