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累了让他们睡个觉怎么了,什么天大的事不能休息好了再说。”赵一言堂发言,向霍城打听,“你见到松声带回来那孩子了?怎么样?是个好相处的么?”
霍城直觉不好相处,但先不想多说,卖了个关子:“你见到人就知道了。”
赵难得见他有闲情逸致打哑谜,猜测道:“是个不好惹的?”
霍城冷哼一声:“反正将你儿子拿捏得死死的,是个小狐狸。”
赵有点惊诧,难免想起过去:“我以为松声喜欢稳重的。”
“你说庭霜?”
霍城许久没提这个名字,赵点了点头。
“那也是个小狐狸,只是你儿子太皮,显得人家稳重。”
霍城明镜儿似的,家长看孩子一看一个准,霍松声和戚庭霜在他手里长大,自己养出来的娃什么样,他比谁都清楚。
“那听你的意思……”赵又猜测,“又是一个庭霜?”
“得了吧。”万事不能比较,霍城挺不留情面,“庭霜可没那么多心思。”
林霰到门口时正听见这么一句,上台阶的脚步一顿,脸上好不容易有的那点血色霎时褪了个干净。
霍松声被林霰的反应刺痛了,忍不住想去抓他的手。
他们曾是戚庭霜身边亲近的人,太清楚他是什么样子。那个活在他们眼里的戚庭霜是什么样的呢,他简单也真诚,少年总是会将心思写在脸上,让人一眼看透他的纯粹。
他性子直,有什么说什么,从不拐弯抹角。他聪明,所以有自己的小骄傲,但不自负。他有脾气,被惹恼了会烦,会生气,但听得进道理,也懂得退让。
十几岁的男孩走到哪儿都夺目,那是最精彩的戚庭霜,是后来的林霰永远也找不回的一抹光。
林霰面前仿佛摆了一面镜子,镜子里面是十七岁的戚庭霜,那个人时时刻刻透过镜子盯着他,逼他看清自己和戚庭霜有多不同,他是如何变成今天这个面目全非的样子。
林霰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浑身冰凉,对霍松声避之不及。
霍松声手里一空,心也跟着空了,他愕然看着林霰,发现那人连眼神的接触都吝于给他。
霍松声犯了轴,执拗地伸手过去,林霰越躲他越要抓住。
林霰起初握着拳头,后来手掌被霍松声强行摊开,霍松声扣着他,五指嵌入指缝,严丝合缝的把他绑在身边。
霍松声拉着林霰的手往里走,林霰挣了一下,将霍松声向后拉了一步:“放手。”
雪上听的屋檐在脚下落了一道阴影,霍松声将林霰从那团黑暗中拉了出来,通知他:“我不会再放开你。”
林霰是被霍松声拽进雪上听的。
霍城早听见他们的脚步声,那话是说给林霰和霍松声听的,都是故意的,是提醒霍松声,也是告诫林霰。
赵只看了林霰一眼就明白霍城的意思了,这孩子长了一双旧人的眼睛,连她都有片刻的晃神,更何况是霍松声。
赵看向霍松声紧抓不放的手,和林霰明显抗拒的姿态,不由皱起眉头:“多大人了,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
赵的不悦太直白,以至于林霰都慌了一下。
霍松声将林霰按在椅子上,把他挤到里面的位置,堵在旁边不让他跑:“您和我爹拌嘴的时候也没想着自个岁数不是?”
霍松声玩笑地说,拿霍城和赵来类比自己和林霰,是明白告诉他爹娘,这个人他上了心。
做父母的不可能不了解儿子,赵看了霍松声一眼,刚要开口,听见林霰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侯爷、夫人,小侯爷不是那个意思。”
霍城抱着胳膊往后一靠:“那他什么意思?”
林霰没想到霍城会这么问,不管霍松声什么意思,林霰那话说出来就是和霍松声唱反调,霍城还非得让他把反调讲明白,林霰抿住唇,一时不知从何下嘴,竟有些后悔自己胡乱接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