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开车带这人到了顾氏,秋雨弥空,深秋之际,树上的黄叶纷纷扬扬的随着秋雨落下,顾寒看着窗外的景色神色有些辨不清,到了平常熟悉的停车场,林宵将车停在了一个角落里,顾寒的目光一直看向言恒会下来的那个电梯口处。
直到那个身影出现,灰败憔悴的脸上才像是有了两分生气,眼里的情绪像是山中浓重的雾气,吹不开散不掉,目光随着青年的脚步一寸寸移动,近乎贪婪的留恋,这很可能是他见他的最后一面了,直到那个青年的身影进了车子。
林宵也发动了车子,跟着前面的车,两个车同行了几个街道后林宵拐上了一个高架桥,向机场驶去,言恒还不知道方才的那一刻是他最后与顾寒的告别。
车上了高架,那个熟悉的车子彻底消失在了视线里,顾寒强撑的精神也终于散了,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
闭上眼的那一刻,几十年的时光仿佛流水一般从眼前走过,已经完成的还没有完成的此刻似乎都已经和他没关系了,至此刻,他可能遗憾的只是没有看见那个年轻人站在巅峰,没有看见他望向自己不带恨意的眼神,没有过上几天相守的日子。
私人的医疗飞机在夜空中滑上了天际,只留下了一道白色的痕迹,看见那个躺在床上上着氧气面罩明明难受的厉害,面上却没有太多波动的那个人,林宵突然有些后悔方才带他去看言恒了,刚才顾寒的眼神就像是在无声的和言恒说着告别,他怕的不是其他,甚至不是手术的风险有多大,成功率有多低,他怕的是那人不愿再坚持了。
“顾寒。”
林宵站在他面前叫了他的名字,却什么也没说,只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
顾寒微微撑开眼皮看他,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氧气罩上的水雾凝聚了又消散,他只说了两个字。
“放心。”
他不是会放弃自己的人,只是他习惯性的会做好最差的打算,若是有机会他一定会尽全力活下来,他有很多没做完的事,也有最遗憾的事。
言恒开着车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转了两圈,最后绕过了他昨天住的酒店,还是开回了家,那个住了三年的地方,他将车停在了门外没有立刻进去,他还记得第一次搬进去的场景,那种受制于人的屈辱感他至今都记得,但是今天即便他想离开,那人也再没有任何可以胁迫他的筹码了。
只是进去的脚步还是有些迟疑,那人见到自己会说什么?他三年前说过,若是想赢过他待在他身边机会还会大点,如今看来倒是真的应了他当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