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段曾极为普通但充斥着幸福和殷殷期盼的路程。
如今,这条线路载着他,又把他送回某处,逼着离开的人,敲响了那一扇他以为永远不会再敲响的门。
无论走得再慢,总有到达的时候,况且地铁不会因为某个人的意志减速或者拐弯。
白离在楼下站了一刻钟,拖着箱子上楼。他这次没敲门,直接按了密码锁,一切都没变。推门进来,房间里静悄悄的。他离开了半年多,中间来拿过一次东西,现在再进来,每次带来的陌生感和沉重感都在加码。
他换了鞋,将箱子放在玄关不显眼的地方,所有的动作都很慢。
书房门半开着,里面没有动静。但白离就是知道,闻君何在里面等着他。
白离觉得自己挺没出息的,妥协得够快,但没办法。他之前见过闻君何对付别人,在学校里,在商场上,认识的,不认识的,有大仇的,有龃龉的。闻君何总是能精准而迅速地找出对方的软肋,然后给予致命一击,很少讲感情,也很少动真情。
如果说白离最不喜欢闻君何哪一副样子,应该就是眼下这样了。
闻君何坐在书桌前,笔电开着, 青色柔光映在他的眼镜上——他工作时习惯戴一副金丝边眼镜,衬着冷白的皮肤,眼底没什么温度,让人看着不可向迩——每当这个时候,白离都觉得闻君何距离自己很远,像是陌生北方来的遥不可及的一场冰天雪地。
可现在这场冰天雪地不但近在咫尺,还要以汹涌之势埋了他。
“我错了。”白离站在书房门口,一只手扶着门框,对着看过来的闻君何扯了个笑,“你大人有大量,别和我计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