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穿来现代之后,她还没接到过别人亲笔写的信件,更是许久都没有闻过墨香。
这封信十分古朴,麻色的书套,以红蜡封口。
将书套轻启,里面的信纸则用了卢清越最为熟悉的信笺纸,薄薄得,很柔韧。
信是郑郁林得亲笔,但那些字不同于他平时的潇洒苍劲,反而个个端正,皆是蝇头小楷,该是用软头书法笔写成。
卢清越以前并不知道他还会用毛笔,且字写的这样漂亮,让她想起旧人,可那字迹又与郑侍郎截然不同。
再看那些竖行书写,从右至左的内容,第一句便让卢清越心里一颤。
“吾妻,清越,展信安。”
卢清越定了定神,继续默读下去,
“这几日,你给我发的消息,我都收到了,但并未回复,是怕又像上次那样,我们言语激动,弄得不欢而散。”
“你我走到今天这步,错不在我,又全都在我。说错不在我,因我并未做背叛你,背叛婚姻的事情,没有跟其他任何人发生过私情。但对于今天的局面,我确实负有全部的责任。我们结婚之时,彼此陌生,我只把这段关系当成累赘,恨不能立即除了卢家,便又能恢复单身。当初,我自付,你跟我一场,就算没有感情,待离婚之时,也不会亏待你,颇有些问心无愧的自大傲慢。因此,我很少回家,对你不闻不问,任你被卢家欺凌,却只是旁观。我以为,你是郑家太太,身份已经给你,你还被欺辱,只怪你自己不争气,立不起来,怨不得我冷漠无情。”
读到此处,卢清越眸光微聚,郑郁林如此坦诚剖白,毫不避讳内心的真实想法,是她没想到的。
她继续往下看:
“直至你终于敢直面卢占军,将他从大宅清理出去,我才终于意识到,你似乎可以担当一个妻子的责任。”
“清越,你说我利用你,我不做狡辩和否认,起初时候,我确实有这样的想法,也付诸行动,而你也懂我意图,每每我们配合默契。起初,我内心窃喜,以为自己做了一桩划算的买卖,娶了一位不算笨的摆设太太。”
果然,如自己所料,他确实曾如此想过!卢清越阅到此处,心也是一沉,闭了闭眼睛,才又读下去。
“可相处日久,我越发戚戚然,一再的或有意或无意的将你拉入乱局中,只让我更加心虚,不安。因为我已经对你动了真情,心里将你当作我真正的妻子,而为人丈夫,却连妻子也算计,实不是大丈夫所为。”
“然而,悔之晚矣。你身份本就特殊,我又每每依仗你的智慧和大度,让你在这乱局里越卷越深,终于,还是自食恶果,让歹人趁虚而入,离间了你我的关系。”
“清越,我并不信你那日所说,对我毫无感情的话,你至纯至性,对我如何,我心中明了。只怪我自己,一再让你伤心失望,消耗你难得的真情。”
卢清越的手已经有些微微发颤,她坐下来,缓了缓,才继续读下去。
“你提出协议离婚,起初,我内心极其抵触,根本无法接受。每日里夜不能寐,辗转思索,总觉得,我们并不至于走到这样的地步。可这几日,我知你在海城过得还好,没有我的拖累,事业更加蒸蒸日上,那日争吵之后,我也才明白,我们的关系存在症结,并非一朝一夕能够解决,你对我误会也颇深,如果我继续任性纠缠,怕是更惹你生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