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宜唯一能期待的,是能拥她称帝的月挽柔。可月挽柔与她已经四年不见,纵然从前有好的关系,她也没有把握能说服她。为此她同意阗悯的苦肉计,并决定放手一搏。两个少女四年后重逢,一个英姿勃发,一个血肉模糊,彼此的立场和心境都变了。
舒桐送人去的一路都想着,安心宜真的是月挽柔最亲密的姐妹吗?从月挽柔一方看来的确是的,安心宜的苦肉计用在月挽柔身上未免有些可笑。这场变故之后,安心宜对这个曾经见过她惨状的闺房好友会不会有杀心?他不知道也无从去想,眼前最重要的是赢得这场战争,这两姐妹的恩怨不是他和阗悯能插手的。
安心宜的歇脚处在阗悯大帐后方,舒桐为了让安心宜尽情表现,也没有留在她那处,只留在外边把人盯紧,不让他人靠近。他给二人留了足够长的会面时间,却不得已打断出面打断。进帐却发现她二人抱在一处,哭得稀里哗啦。
“小月儿,可决定好了?”
“嗯。”月挽柔在见到安心宜的那一刻便决定要救她,即便反的是她的母亲安凉。若不是心宜从小被亲娘嫌,也不会抛弃王宫的富裕生活,去跟岫昭这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也就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安心宜心中的恨意此刻变成了她的,她甚至觉得自己先前效忠的想法是错误的,救安心宜才是她应当做的事。
同情弱者似乎是人的天性,何况这个弱者还是自己曾经最好的友人。舒桐能猜到她们之间的事,便催着月挽柔要她的答复。
月挽柔拉着安心宜劝慰:“你等着我,我一定救你。不管以后王宫是谁的,我都不后悔。”她说完又心疼着拥了一下安心宜,这才起身向舒桐道:“舒大哥,我决定了。你再带我去见师父吧,有些事还得从长计议。”
舒桐看着她,这结果在他和阗悯的意料之中,却还是荒唐得难以置信。不得不说安凉用月挽柔当将军是个极错误的决定,但对他们而言却是好极了。
月挽柔跟着舒桐走出一段,平静开口:“我知道你们心里,其实看不起我。”
舒桐道:“没有的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月挽柔道:“我从没有奢求过他一心一意待我,他回去的那天,我就知道他心里其实没有我。我喜欢的同龄人,一个是他,一个是心宜。我不能两个都没有了。”
舒桐道:“人做一件事其实没有那么多对错。别人如何看你并不重要,只要你心里觉得那是对的。你今日救她是你对她的情义,其实不用对我多说。”月挽柔的想法他能懂,他对阗悯何尝不是这样,只要阗悯说一声,别说是造反,一同赴死也是可以。这是报阗风对他的养育之恩,也是他对阗悯的义。
“谢谢你。”月挽柔释然,再不去纠结忠义二字,低声道:“心宜感情受挫,这之后我得好好劝劝她。”
两人一齐回阗悯大帐,年轻的将军眼睑一抬,顿时精神起来。月挽柔看着条案后那张俊逸无双的脸,憋了口气道:“要我配合你也可以,你还得做我师父。”
阗悯忽而一笑,开口道:“只要你引我活捉安凉,什么事都好说。”
月挽柔道:“那你是同意了?”
阗悯缓缓点了下头。
“这事不宜张扬,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我明白!”月挽柔没想过还有与他和好的一日,破天荒地笑了起来。想起正事又道:“我麾下有两人难缠,一是安凉的心腹重臣凛庆,还有一个是用蛊高手白潇。若要反攻,得先除了他们。还有…………我家里人还在国内,必须得先接他们离开。”
阗悯听罢道:“接你家人一事舒桐去安排,你尽管放心。另两人是什么来路,你同我详细说说。”
月挽柔点点头,当即把二人的底细和弱点说与阗悯。
三人议罢细节已是一个时辰之后,因舒桐对云滇内的各处都熟,遂只能让他偷偷去接月家人。月挽柔唯恐她老父亲不听,千叮万嘱要舒桐留下活口,打晕他带走便是。舒桐自知此行是月挽柔无后顾之忧的关键,当仁不让地要去闯这龙潭。
阗悯对他的能力自是清楚,拉着他的手说了许多话才罢了,心知他这一去万分凶险,心中不无牵挂。月挽柔当即写了家书,装在信封中托与舒桐。待三人合计完,天色破晓,隐隐有些亮了。月挽柔急道:“我再不走唯恐来不及,三日后我再寻机会出来一趟,到时我要确保我的家人安全。”阗悯也不再多留,放她自行离去。
舒桐独留在阗悯帐内,刚刚想走,又折了回去,问他道:“若是小月儿没同意这事,你打算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