珏书的手心汗淋淋的,摸到carlyle的手指,发现他其实也在强撑着。carlyle的演技比他好,接近天衣无缝的程度,在外的任何时候都是体面的,喜悲不外露,使他看起来像个真正的衣食无忧的富家子弟。
珏书捏了捏他的无名指,没用多大劲,反被carlyle整个握住手。
骨灰盒终于被捧了出来,上面罩着一块红色的绒布,牧师将它放在高台上,对威斯敏斯特先生说:“骨灰盒定期有人擦拭,每值布道讲演,鄙人也会将它放在讲檀下方,以接受神的洗礼。”
他揭开红色绒布,露出下面方正的木盒,威斯敏斯特先生突然咳嗽一声,换了个站姿。
牧师仍旧低着头,漆黑的眼珠看向珏书和管家,音色沉沉:“无关人等,最好撤离。”
“你先出去吧,”carlyle松开珏书的手,轻声说,“外面空气好,我刚刚在车上看见好几只松鼠。”
他从西服另一边的口袋里摸出一方手帕,手帕里包着很多榛子。珏书的脸短暂地烫了一下,接过手帕,和管家一起离开教堂。
教堂外面的空气不再是压抑着的,椴树和无花果树的根系暴露在土层外面,上面覆盖湿润的苔藓,荫蔽处还有蕨类生长。
珏书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跟管家搭话,一扭头,看见他找了个树桩坐了上去,神情莫测。
珏书只好在他旁边蹲下来,展开手帕,将里面的榛子全部倒在手心上,守株待兔一般地等松鼠光临。
珏书没能目睹他的父亲被抛进海里,这于他而言算得上一件幸运的事。但carlyle未必有那么好的运气,他亲眼见到了尹自怡的遗容,并将这一幕深深镌刻于心底,甚至现在还要鼓起勇气面对他母亲的骨灰。
他蹲着等了片刻,村子里小动物多还不怕生,很快就有一只毛茸茸的小松鼠跑了过来,站在珏书脚边,瞪大圆圆亮亮的眼睛,等待珏书的巨型手掌像升降机一样降下来。
珏书丢了两颗榛子给它,津津有味地观察小松鼠将榛子握在手里转上好几圈,然后一股脑全部塞进嘴巴里,塞得咯吱咯吱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