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架那边似乎倚着一个人,卫寂只看到胜雪的衣料,以及垂在肩头的一缕墨色长发。
听到动静,书架后面的人侧眸看了过来。
卫寂先是看到一截光滑如玉的下颌、绯色的唇,接着那人垂下头,清雅端正的眉目,高而挺的鼻梁显露出来。
竟是许怀秉。
看到他的第一个想法是掉头走,但还未等卫寂实施这一诡异的行举,许怀秉视线在他手中的书一扫,接着说了一番令卫寂头皮发麻的问话
“你是快要分化么?”
卫寂惊得说不出话,瞳仁颤颤。
见卫寂一脸骇然,许怀秉合上手中的书,徐缓道:“这里不宜说话,对面有茶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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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地处偏僻,便是茶寮也不是什么喝茶的好地方,京城但凡叫得上名号的茶坊,都有点茶的茶娘。
此处不仅没有茶娘,还没有雅间,茶桌之间只用竹帘隔着。
对一贯风雅的许怀秉来说,这里最好的茶都是难入口的粗茶,他却一派从容自在。
反观坐在对面的卫寂拘谨不安,他不知对方怎么知道他要分化,难道就凭他手里那几本有关阳乾阴坤的书?
许淮秉饮了一口茶,放下杯盏后,回答了卫寂心中的疑问,“我五年前大概就知道。”
五年前,也就是在凉州,当时卫寂正好十三岁,是正常分化的年纪。
一阵寒风吹来,卫寂垂摆的衣袍荡起褶皱,腰间的玉佩泠泠作响。
他咽了咽喉,声音发紧,“你……”
卫寂一时不知该先问,许怀秉怎么会五年就知道,还是问许怀秉他真的会再分化么?
许怀秉说,“闻到过你身上的气味,但那时我刚分化没多久,再之你的气味并不明显,我并未往那方面想。”
直到今日早上听到姜檐问卫寂那些话,又见他在这里买这些书,许怀秉才想起过往。
姜檐一人这么说就罢了,如今许怀秉也这样说,看来他是真的会分化。
卫寂有些茫然,还有些不解,像是问徐怀中,又像是喃喃自语,“那我怎么现在才有分化的前兆?”
旁人都是十三四岁,怎么偏偏他不同,竟拖了五载才要分化。
会不会如今也是虚晃一枪,毕竟五年前许怀秉也在他身上闻到过特殊的气味,过了这么久他还是他。
许怀秉握着碧色的茶杯,看着卫寂静默片刻,然后说,“我想你当初没有分化,是跟那日在山洞被蛇咬有关。”
卫寂一瞬便明白他说的山洞、被蛇咬是指什么。
当时许怀秉在画那幅《河山图》,他想调出黛中带蓝的颜色,这样画群山时才能有层次感。
调了好几色料都不满意,还是卫寂将家传的调色手艺告诉了许怀秉。
卫寂外祖是做皮影的,皮影也有上色工艺,还是密而不外传。
为了这个颜色,他俩琢磨了许多个夜晚,还去山上找一种名叫玄晶的矿石。
他外公留下的手札说,这种晶石可以提亮。
为了找到晶石,许怀秉翻阅了很多古籍,最终找出晶石的出处,卫寂便与他一同去挖矿石。
一次山体滑坡,将他俩困在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