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声音变得有些嘶哑。我知道,玲儿是想哭了。
我摸了摸玲儿的头,问:“你是怎么被师父师娘捡回来的?你要是不想说,就摇摇头,我便明白你的意思了。你不想说也没事,我们不会介意的。”
周游就不肯说自己是怎么被捡回来的,那么多年过去了,谁也没有提起过这件事,谁也没有因此而疏远他。
在师门里,想说的话要大声说,不想说的话要轻轻摇头。我们都不是坏人,不会故意揭开别人的伤疤。
周游曾经问过我们,他不将自己的身世说出来,我们会不会觉得有隔阂?因为我们全部人的身世,大家都是知道的。
但我们都说,这没有什么,这不要紧。
周游说,他怕我们觉得他不够真诚。
我们说,这没有关系。
难以启齿的事情,就不必启齿,哪怕对方是很熟悉、很亲近的人,也可以不说出口。因为自己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而我们也希望周游能够快乐,至于从前种种,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对于玲儿,我们也是一样的态度。
进了师门,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是没什么顾忌的。
玲儿垂着双眼,过了一会,她才慢吞吞地说:“我家在江南一个村落上面,我爹是渔民,我娘是洗衣妇,家里还有三个姐姐,两个弟弟,我们家太穷了,那么多人,根本吃不饱饭。但哪怕每天吃的都是稀粥,也过不下来……有一天晚上,爹爹和娘亲把我和三个姐姐叫过去,让我们抽签,我抽到了最短的那根,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我问娘亲,娘亲说这是要饿一天肚子的意思。我想着,饿一天肚子虽然难受,但是也没什么,我们都饿习惯了,挨饿已经成了我们的本领。”
玲儿的声音还是稚嫩的,她用天真又伤感的神情,说着一件残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