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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里传来“咚”的一声响,亚米连忙走进去,看见杜欣然就在大冬天里一头栽进了洗菜池里,好一会儿才晕晕乎乎地抬起头。

她吓得魂飞魄散,跑着拿来毛巾,杜欣然脸上头上都湿漉漉的,还抬起头傻了吧唧地笑。

“不小心睡着了。”

被吓到的亚米毫不留情地训斥她:“你是小孩吗?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万一起火出事了怎么办?”

杜欣然很不好意思地笑。

“没办法嘛,做了台手术一宿没闭眼,下了班想着笑笑要吃饭的,小孩子发育期吃不好会长不高的。”

杜欣然的出事那天恰好是杜笑的生日,她加完班之后已经是晚上十点了,连忙开车回家,结果路上太疲劳了就眯了眯眼,再睁开就看见了一只马路中间的流浪狗,为了避开小狗才出了车祸。

葬礼那天亚米哭得很惨,她攥着杜笑的手在遗像前泣不成声:“小然啊小然,你这是活生生把自己累死的呀!”

照片上的杜欣然还是二十八九岁的样子,她长相显小,留着到肩的长直发,白皮肤,笑起来嘴边有小小的梨涡,乍看起来像不知世事的女大学生。

但是这与杜笑印象里的母亲不相像,他记忆里的母亲更加疲倦一些,比同年人更早地长了白发,时常会在镜子前长吁短叹,抱怨着自己实在是老得太快了。

她语调还是像少女一样的活泼开朗,可面容却不是了。

入目都是单调的黑白两色,冬天的殡仪馆冷得惊人,只有亚米的手湿软又温热,攥着杜笑,寒气就顺着骨头缝一点儿一点儿钻进他的经脉血肉。

如果没有自己,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呢。

眼见着没心没肺的少年肉眼可见地变得失落起来,邬齐不动声色地岔开了话题:“你家平常药都放在哪里,我帮你拿过来。”

杜笑稍稍回过神,分出一点儿精神回答:“就在一楼的客厅电视柜底下。”

邬齐很快拿来了碘酒跟棉签,他尽量将动作放得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