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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黑很多,又非常纯净,像是装下了许多朵不为人知的云,被这样一双眼睛注视着,任谁都要心软得一塌糊涂。

杜笑得以重新说话,他还非常高兴,一无所知。

邬齐问:“你是想找到那家店?”

昨天晚上的梦让杜笑第一次得以窥见六月十七的家庭,那是关于对方人生中最为隐秘又晦暗的部分,它犹如一部尘封已久的电影,在杜笑之前从未有人涉及。

他沉默了,想起梦里在沉默寡言中死去的少年,最后出现在女人口里那个陌生又从未听过的名字,那是六月十七的另一面,藏在总是言笑晏晏,漫不经心面容下,无人问津。

梦里的感受太过于深刻,杜笑略微攥紧了手心,他点了点头——“我想知道六月十七以、以前是什么样的。”

或者说,他想了解贺钊天。

……

日暮西沉,杜笑辗转几个地方,终于在太阳落山前找到了梦里那家小餐馆,门可罗雀,破败不堪的门牌,被油污长时间浸泡漆黑发亮的台阶,在朦胧上升的蒸汽中一个佝偻着脊背的老妇正在用抹布反复擦拭桌子。

“你好?”

回过头的老妇蹙着眉,她脸颊有两道深深的法令纹,刀雕斧琢一般深刻,满头雪白银丝,目光饱经沧桑,十分疲倦,她看向杜笑的眼神并不如何友善,充满警惕,以挑剔的目光反复打量,仿佛在揣测他的来意。

不是梦里那个店主。

杜笑鲜少遇见这样明目张胆地散发请勿接近的人,他一向是个二十四小时不停旋转的小太阳,被突如其来的冰天雪地吹得骨头都冻冷了,手脚僵硬。

好在墙面上贴着红底黑字的菜单,杜笑终于找到了缓解气氛的办法,下意识脱口而出——“婆婆,来碗馄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