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天黑时温绪之才归,他刚向商行还了马匹,从镇子步行回来。傍晚时分雪小了些,但他没有撑伞,身上各处都覆了白,身型看着端正清朗,其实斗篷的下摆都沾了泥。
温绪之一进院就看着了墨沉霜,他停了步,偏这人脚下生了根似的不过来,只是一动不动盯着他,要不是身上也有雪,那一身墨袍站在黑暗里几乎要让人错过了。
两人隔着院对视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墨沉霜经不住,闷哑道:“温先生。”
“嗯。”温绪之笑,道:“过来。”
墨沉霜立刻照做,在积雪上快速地跨步,顺便抖落了头肩上的雪,末了竟还甩了甩头。这动作看得温绪之几乎要笑出声,但他终究没有,就是抬了下巴看人。
这双眼在暗夜里也显得很温润,墨沉霜悄悄地动了下鼻尖,觉得今日温先生身上的味道有些不一样。他脑中在须臾间思索沸腾,过去的是千军万马。昨晚的失态和亲近就在舌尖,他想解释,还想问温先生今日去哪儿了,但他没有也没有说。
温绪之问:“站院里做什么?”
墨沉霜看着他,道:“等你。”
“回去吧,”温绪之道,“冷。”
他垂手握了墨沉霜的腕,带着一起往屋里去。然而墨沉霜没有跟着迈步,他手腕处承着温先生掌心的冰凉,向后撤了一下,就让温绪之停住了。
墨沉霜的声音有点低,他道:“怕你不回来。”
温绪之闻言转回头,从墨沉霜的角度看过去,温先生的眼角微微上挑。雪粒在那乌黑发上融化,变成湿润的晶莹亮光。温绪之延出笑,像是试图在这长久的端详间读懂墨沉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