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嬉桃倒不忌讳他说,道:“我今日也是趁着爹娘宴请,悄悄跑出来的。不能出门,沾湿了鞋袜就得被发现。”她又露了紧张,问:“你们两个最近见着霜哥没有?”
“见着了,”尤羽乌卡道,“霜哥挺好的,现在住在温先生那儿。”
曲嬉桃与温绪之不熟,闻言只是点点头。她道:“有空我也想过去一趟,霜哥落难时我没帮上忙,”她垂头,“很愧疚。”
“别、你别这么说,”尤羽乌卡眼看她要掉眼泪,急道,“其实,我们,我们也没做什么。你不信你问许佑安,是不是?”
说着看过去,眼神示意。许佑安虚握着笔杆的手紧了紧,沉闷地“嗯”了一声。
“当时我与霜哥逃了对看,是我先提的不嫁,但最后是霜哥担的责任。”曲嬉桃眼眶有点红,道:“我要我爹帮忙,可我爹就是不。”
原本垂着眸的许佑安看过去,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尤羽乌卡也默不作声,三个人年纪相仿,谁也解释不清什么,谁也安慰不了谁。
“墨伯从前对我很好的,给我买过风筝,还有绢花霜哥和我玩到大,墨伯家,我出入都不用人去告诉。”曲嬉桃哽了声,泪掉下来,打在那摊开的账本上面啪地一声。她并不拭泪,就这么湿着眼道:“可墨伯,的确,害了镇上的人为何如此,我为什么,我不明白。”
她终于哭出声,望着门外的大雪,像是倾压下来的悲伤。她问出这句话,没有期待一个答复,就这样缓缓安静下去,只是泪还不停。
然而站在她身侧的许佑安忽然出声,道:“因为世间事皆如此。”
曲嬉桃转脸,泪滴顺着脸滑下,让她看清了许佑安。少年穿着粗布麻衫,但那削瘦的背脊笔直。他在这半年里似乎也成长了许多,只是并非憔悴,而是一种力量,无声地埋在身体里,已生了根,就等着蓬勃的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