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中午的时候陈斯愚没来,倒是来了个新的不速之客,门被敲响时方衍正在厨房里炸土豆条吃,热油在抽风机的轰轰声里滋啦作响,他小心翼翼地放下手里的东西,解开围巾出了门。
不会是郑熙来蹭饭了吧?
这么想着他拉开院门,却在看见外头站着的许娉婷时愣了愣。
“许小姐?”
许娉婷也很诧异,尾音略显夸张地上扬:“方老板,您也住在这儿啊?”
看来是个太过巧合的巧合,方衍礼貌地笑了笑,说:“前两天听他们说巷子口那家的房子卖出去了,没想到搬过来的还是熟人,看来我们还挺有缘的。”
许娉婷听他这么说,下意识地转过身朝自己家看了眼,又飞快地收回视线,声音不自觉地放低了点:
“巷子里的人都知道这房子是我买的啊?”
简直就是不打自招。
这姑娘也太天真了点,方衍无语,怪不得能被王云洲这种男人哄得团团转。
“柳城就那么大一点地方,”他说,“长兴巷子统共也才二十几户人家,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了,当然会比较熟悉。”
许娉婷顿时有些为难地蹙起眉:“这样啊……”
方衍闭着眼都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但还是善解人意地问道:“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啊,我是想来借一下针线缝袜子,”许娉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问了街上的阿婆,她说来问你借肯定有。”
方衍的确有,他侧过身,对许娉婷说:“我去拿,你进来等等吧。”
“麻烦您了。”
许娉婷拘谨地点点头,进了门后礼貌地走了两三步就停住不动了,这会儿的她看起来甚至像个还没有毕业的大学生——礼貌得小心翼翼,眼睛里还有种对陌生环境的轻微警惕,方衍犹豫了一下,默默吞回了没说出口的话。
其实他是想请许娉婷到客厅里坐着等的。
也是,一个大男人莫名其妙请个小姑娘进屋,听听就有点可怕。
他这么想着,从茶几底下艰难地翻出一盒崭新的针线拆开包装。
虽然我只对男人感兴趣。
许娉婷临走前连连对他道谢,方衍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说:“只是点小东西,以后大家都是邻居,互帮互助应该的。”
许娉婷笑着点点头,眼中的犹豫为难依旧明显,刚转身走了两步,又重新回头看向方衍。
“对了,”她小声地说,“这房子是我买的这件事,你能不能别让云洲知道?他之前想让我把钱拿出来和他一起去买新区的一个新楼盘,但我妈说那个盘的开发商最近爆雷了,很可能会烂尾,我觉得她说得挺对,就自己买了现在的房子,买的时候是想给云洲一个惊喜的,所以我骗他这里是租的,后面看他实在不喜欢这里,就一直没敢说。”
说到这她有点失落,有些苦涩地笑了笑。
“而且我妈一直都不太满意云洲,要是云洲知道后非得闹着让我把房子卖了,我妈肯定又要逼着我分手。”
嚯,方衍暗暗感叹,她怎么什么话都敢跟别人说?要是被巷子尾的那几个老婆婆听到,过个两天许娉婷和王云洲的族谱都能被挖出来。
但他只是告诉许娉婷:“我会保守秘密的。”
许娉婷这才道了声谢匆匆地离开,门关到一半时外头传来十分耳熟的抱怨声:“借个东西怎么这么久?我饿了,你饭做好没?”
方衍顺着门缝看过去,王云洲穿着双人字拖站在墙边,对朝自己走过来的许娉婷好一通输出:“袜子破了扔掉不就好了,还非得补补再穿,我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这么寒酸?”
寒酸个屁,勤俭节约是中华民族的优良美德好不好,违背老祖宗意志的人就该没老婆缝袜子!
方衍翻了个白眼,砰地一声关上门,连锅里的土豆条都没原先看起来那么好吃了,他边吃边想着许娉婷说的那些话,只觉得这姑娘是个妥妥的恋爱脑。
但她妈妈肯定是个聪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