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斯愚将手机递给他,说:“没多久,现在才早上八点,我出去给你倒杯水。”
早上八点?
方衍错愕,按亮屏幕看了眼——第二天的早上八点,他睡了至少十三个小时,期间方女士给他发了三次消息,好在并不是来关心他的身体情况的。
想来是并不清楚自己被困在山上这件事。
他稍微松了口气,回复方女士:“都处理完了,昨天太累,回来就睡了。”
方女士没回,大概又是在哪个有时差的地区睡觉,方衍翻了翻剩下的未读消息,这才看见郑熙发来的消息:
“听陈斯愚说你在医院,怎么了?”
“没怎么,”方衍慢吞吞打字,“生病了。”
手背上还扎着针,注射的药水让他手掌冰凉僵硬到十分不适,几乎没办法好好拿着手机,陈斯愚回来时就看见他用僵硬的手指一下下戳着屏幕,认真又莫名滑稽。
很可爱。
他忍住唇边的笑意,轻轻地咳了声,说:“先喝点水,这瓶打完就能出院了。”
方衍应了声,伸手去接水杯,陈斯愚却绕过他的手掌,直接将杯子抵在他的唇边。
“我来拿着吧,”他瞄了眼方衍的手,“你不好拿。”
这话的确没说错,但方衍还是怔愣了下,不太习惯地抿了抿唇。
这个姿势其实亲昵得有些过界了,在他的印象里只有方女士在他小时候发烧生病的时候这么做过。
“不用,”他抬手扶住杯子,“我自己来就好。”
陈斯愚没说话也没松手,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执着得让他不敢对视,只能垂下眼囫囵咽了两口水,心跳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
“可以了,”方衍舔了舔嘴唇,“谢谢。”
“不再喝点吗?”
陈斯愚始终专注地,静静地低着头,方衍只是摇了摇头,哑声说:“够了。”
“那我放边上,”陈斯愚终于收回手,“你待会想喝了再叫我。”
“嗯。”
方衍在他走开时才抬起头,抬起另一只手碰了碰自己喧嚣的胸口,他看见陈斯愚轻车熟路地拉开窗边的椅子坐下,灯光让他眼下微弱的青黑显得十分惹人注目,但他只是转头对方衍笑了笑,问:“要不要再睡会?”
“不用,”方衍感觉自己心里乱糟糟的,“你昨天晚上……都在这里?”
“也没有,”陈斯愚说得很轻松,“我在你隔壁床上睡了一会儿,也才刚起床没多久,付酽也淋了雨,我怕他也生病,所以就让他回去休息了。”
方衍张了张嘴,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也淋了雨,没事吧?”
陈斯愚失笑:“也没多久,能有什么事,我前两年去爬山,也是半路下大雨,折返回家后洗了个澡,什么事都没有。”
他没提自己被方衍滚烫的身体吓得半死的事情,也没提大雨中泥泞的道路究竟有多湿滑难走,只是轻描淡写地将那一天抹了过去,微微笑着看向方衍。
不过还好,陈斯愚想,去的及时,把人救回来了。
方衍的思维仍然有些迟钝,并没有发现他的不同,只是点点头,又问:“你怎么上山了?”
陈斯愚从身边放的袋子里摸出一个暖手宝,站起身往他手里一揣,说:“在山下听他们说山上困了两个人,我猜到是你们,还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结果全都无人接听,怕出什么事,就跟他们一起上山找了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