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昨晚之前,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景程说是避之不及也不为过,可此时此刻,他却无比迫切地想得到宋临景的诚实。
具体原因不好说,可能由性牵引出的生理反应让人情绪化,身体紧密无间带来的愉悦,难免会促使“希望灵魂也能更靠近些”的念头萌生。
可能景程汹涌的好奇终于在今天突破了阈值,他本来就不是什么耐得住性子的人,先前习惯性地想逃避,结果现在发现,逃也逃不掉,继续拖着,反而会让这段本就不明朗的关系更加摇摇欲坠。
不过归根结底,这些极易被动摇的影响因素,都比不上宋临景那几滴眼泪——
景程只觉得,对方那时幽深瞳仁中漾出的无措,脆弱到足够使他记上个十几二十年了。
至于林霁那几段意味不明的酸话也算起了作用,但效果导向却显然不太正面。
宋临景要是敢腻腻歪歪长篇大论说那种矫情语录,他必定要抬手给对方两拳,勒令姓宋的“有病看病正常点”的。
在等待答案的过程中,紧张到需要靠转移注意来自我调节的景程腹诽着。
宋临景似乎没想到景程会这么直接,表情中显而易见的茫然,好半天才收敛回去,沉默了几秒后,他终于郑重地开了口:“很久了。”
景程有些语塞,只觉得自己刚刚酝酿出来的情绪全都浪费了,他撇撇嘴,斜了宋临景一眼,没好气儿地说道:“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宋临景却微微歪了歪脑袋,明知故问道:“这三个字哪里不够正经了?”
“‘久’?”宋临景语气有些疑惑地问道。
景程:……
“你脑子有问题。”景程赶紧移开视线,试图通过“眼不见心不烦”将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驱逐,可到底还是被逐渐升温的耳廓,暴露出了强势态度中恼羞成怒的占比之高。
“问题很大!”景程总结道。
但显然,对于本就一直没有多坚定的景姓当事人来说,宋临景那轻飘飘的语气和恰到好处的关键词提醒,就已经足够引人遐思了。
景程眼前猝不及防浮现出昨晚伏在泳池边的画面。
脚踝被箍住向上推,膝盖借着水的浮力被身后的人折出微妙的角度,失去支点的无措促使他断断续续控诉对方“折腾太久了”,结果换来的却是被捏着下巴摇晃得更剧烈,最后直到意识涣散地把嗓子喊尖了,荡着咸腥味道的水呛进喉咙漫进身体,宋临景才终于舍得将他扶到岸上。
对方轻笑着,用听不出半点歉意的语气做出虚假的承诺:“下次争取快一点。”
……
“嗯。”宋临景眼底闪过一丝晦暗,显然是与景程心有灵犀的联想到了类似的场景,唇角情不自禁地弯了弯,一副“挨骂挨到甘之如饴”的“贱骨头”做派,“很大。”
景程现在已经完全分不清,宋临景是在好好聊天还是在说荤话了,只觉得对方每个字都意有所指,想发作,却还总条件反射般地有种自己过分敏感的羞愧。
简直没法交流!
本来在深度沟通方面就不擅长且几乎没有任何经验,宋临景这么一插科打诨,景程顿时又生出几分想摆烂的念头。
他烦躁地搓了搓手指,捻着身上的薄毯往腰间一围,直接就要往床下跳,可脚尖都还没沾地,便被宋临景不容拒绝地给捞了回去。
“开玩笑的。”宋临景将景程带到床头,柔软的唇瓣在他发顶触碰了几下,便自然地将自己埋进了景程的肩窝,“别生我气。”
字句间晃悠着的眷恋,哄得景程一点脾气都发不出来。
他看着宋临景揽在自己腰侧的手臂,莫名有点恍惚起来,纷乱的思绪交杂,最终只汇成了一句——随便吧。
做也做了,爽也爽了,那随之产生的别扭再怎么不情愿也得试着尽量克服。
“又装可怜。”景程任由宋临景抱着,甚至还往对方身上倚了倚,给自己调整出个更舒服的姿势,嘴上却依然不甘示弱,“用多了我早晚看腻歪了。”
“腻歪就给你甩了。”景程眉梢微抬,带着几分不认真的轻浮,逗弄着威胁道。
宋临景动作一顿,片刻后,却像个傻瓜似的笑出了声,语气如撒娇般温和:“不腻歪也可以甩我,你高兴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