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能天降八个亿,阮氏竹一定会想都不想,直接跑去绑走罗邱淇。
细说的话,他有一只表,现在卖了,大约可以抵掉八个亿的一百分之一。
表不是他偷来的,完全属于他自己。
罗邱淇应该也清楚。
因为表是罗邱淇给他的,当时说是抵他半年的工资。
阮氏竹知道自己命烂,别说八个亿、八百万,从出生到现在,花个八块钱都得给自己做很久的心理建设,包住碎零钱的布还是从他妈妈一条不要了的旧裙子上裁下来的,连个像样的钱包也没有。
贫穷、瘦小、低贱的人除了生存以外什么都不该奢求,而罗邱淇站在很高很高的地方俯视他,和俯视一只蚂蚁一样不掺情感。
虽然阮氏竹也不得不承认,是罗邱淇改变了他的一生。
也许成年的那一天的确是人生中的重大分水岭,十八岁的前一天,阮氏竹还在福利院和其他孩子一样吃齁咸的饭菜,一起睡大通铺,被蚊子咬得浑身是都是鼓包。醒来后的早晨也正常,生日当天的孩子无一例外都会得到一碗清水挂面,他安安静静地吃完了,潜伏的变卦终于按捺不住。
先是被院长叫过去,那个体态臃肿年近五十的男人抓住他的手,笑眯眯地盯着他上下打量,一会儿说他长大了,个子抽得很高,然后又上下其手地摸他的脸和屁股,说他仍旧像小时候刚来那会儿稚嫩,身体摸起来很软。
阮氏竹觉得不自在,浑身起鸡皮疙瘩,院长粘稠怪异的腔调像是他摸过的气味难闻的野生松脂,还好下一秒院长夫人用脚踢开门,抱着一盆冷水进来了。
“猪蹄子移开。”院长夫人哐地放下塑料盆,水溅出来浇在了阮氏竹的鞋面上,布鞋湿了个透彻,灰蒙蒙的土砖也是湿的。
雨季,按照常识来算,将从五月持续到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