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思索一种可能性。
思索的过程中,他抽出了一张面值最大的钞票,手指的汗黏住钞票的一角,直至被他单手折成一枚厚厚的小方块,按进手心里。
傍晚的最后一潮热浪几乎将他吞噬殆尽,眼前的记事本哗啦哗啦地往前翻,停在字数较少的一页上,工整的“阮氏竹”三字像是无声指控,又像是某种暗中的监视,叫阮氏竹打了个冷颤,赶紧展开手里的钱,胡乱塞回钱包里。
这是阮氏竹第一次对罗邱淇的来历、罗邱淇的目的、罗邱淇的去处产生好奇心和求知欲,因为这会关系到他自己的现在、他自己的未来。
“阮氏竹?”罗邱淇的呼唤声自远及近传来。
阮氏竹甩甩脑袋,慌慌张张地往外走,声音止不住地发抖:“怎么了?”
罗邱淇的双手脏兮兮的全是泥,两步并作一步迈过台阶,站在洗手池旁边拧开水龙头,背对阮氏竹说:“我才看见屋后头有个菜园,里面菜还挺多的。你会烧饭吗?”
阮氏竹说“不会”,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到罗邱淇身边,拧开旁边的水龙头,冲掉手汗。
“真巧,我也不会,”罗邱淇甩甩手,“那我们以后——”
以后怎么样,罗邱淇忽然止住不说了。
“以后什么?”阮氏竹茫然地抬头。
罗邱淇的眼睛很亮,深棕色的虹膜中间静静地漂浮着黑色的瞳仁,他个子比阮氏竹高出将近二十厘米,阮氏竹不得不格外费力地仰头回看他,同时惶惑不安,难以推测出罗邱淇下一刻的动作。
三秒后,罗邱淇的大拇指指腹擦过了阮氏竹的脸颊。
“脸上沾上脏东西了,”罗邱淇颇为得意地说,“这次你没有躲。”
阮氏竹木讷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