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氏竹单纯喜欢冰激凌球表面被咖啡液浸透的又苦又甜的味道,摇头说不用,然后把汤匙放在碟子上,静静地看罗邱淇打电话。
毕竟还没有人告诉他老板的电话的时候,作为下属的他应该回避。
罗毓似乎也意识到了太吵的环境下难以进行正常的沟通交流,走到相对安静的室内,兴致勃勃地重复刚才的话,对罗邱淇说:“啊淇,吖妈喺沙田马场哩度睇紧比赛啊。”
罗邱淇不记得现在该是罗毓看马赛的时间,问她:“妈,你又翘了瑜伽课?”
阮氏竹拿起汤匙开始搅玻璃杯中剩余的咖啡液,上面黏合堆积的白色沙岛一般的浮沫被他搅散了。
“瑜伽课上少几节都冇所谓啦,”罗毓不以为意,和儿子对话使她有一种懒得斤斤计较的松弛感,于是她的一句话里粤语和上海话交替着使用,“仲喺睇赛马有意思好多,哎,只不过吖妈今日运气唔好,连续押咗好几场都喺输钱嘅,真喺激死气——侬有冇咩经验可以教下你妈咪我啊?”
俱乐部建成前罗邱淇经常会去看马赛,后来去的次数渐渐地少了,顶多会在国际赛马日当天稍作逗留,对博彩的兴趣也不是很浓厚,就告诉罗毓:“跟着他们选赔率低的,别买独赢。”
罗毓似懂非懂地说“明白”,听声音像是又去押注了,等她买完,罗邱淇又问:“为什么突然想去看马赛?”
“当然因为无聊啊,”罗毓谴责起罗邱淇不丝毫不留情面,一字一顿地,像是在用手指戳罗邱淇的心窝,“孩子大了翅膀就硬了,多少次说回家过夜,就有多少次把妈妈骗得团团转。我说我要去找你嘛,你一会儿说有工作忙不开,一会儿又说在出差,现在倒好,直接飞乌克兰啦,妈妈有这么吓人吗?”
她不给罗邱淇解释插缝解释的机会:“我就应该直接联系你助理要航班号,偷偷跟着你,看你每天到底在忙些什么。”
阮氏竹将浮沫搅到彻底溶入咖啡液中,拿镊子夹了两块方糖丢进去,休息室冷气很足,等不到方糖融化消失,他就端起来喝。
阮氏竹在越南喝过最苦的不加炼乳的滴漏咖啡,所以自我感觉手里这杯还行,喝完放回碟子山,靠着罗邱淇看对面墙上的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