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厉行是可以帮他短暂止疼,可最终的断腕重生,却还是要他自己去面对。
路池雨醒来的时候,周厉行并不在屋子里,他留了个纸条放在枕头边上,字迹潇洒飘逸,话语非常简洁,倒是和他这个人很像。
“我去买点吃的,等我回来。”
路池雨晃晃悠悠去卫生间冲了个澡,出来后又把自己的箱子整理了一顿,直到确定没什么落下的东西,他重新躺回到床上,扒拉着手机看新闻。
等了一会儿后,路池雨仍然不见周厉行回来,他便起身下楼,想着问问杜雨岚看没看到这人跑哪儿去买东西了。
刚走到楼梯口,路池雨就凭着自己极佳的听力听到楼上传来了两个人说话的动静,声音不大,但是其中一个声音太过于熟悉,以至于路池雨一下子就认了出来,那是周厉行。
路池雨再一想,这谁住三楼啊?不正是周厉行那个对不起他的倒霉前男友吗?这两个人怎么还聊上了?
路池雨没忍住就想往上走,他冲着窗户上反光的玻璃确认了一眼自己当前的发型,挺好的,刚洗完澡换了衣服神清气爽,正是适合和前任见面的好时候。
路池雨大步上了楼,刚到三楼转弯处就看到周厉行正和一个黑衣服的清瘦男人站在楼梯口说话。
“不是买吃的去了?”路池雨很坦然走到了周厉行的身边,他笑着看向他问道。
周厉行见到他也不惊讶,他晃了晃手里刚买的青稞酒和酸奶说:“青稞酒是准备让你拿回去给叔叔的,酸奶一会儿你喝了就行。”
路池雨心里一软,随即刚刚那点小小的吃味也没了,他冲着周厉行笑了笑:“谢了啊,行哥。”
旁边的左唯靠在墙边,他一只手夹着烟,一双眼睛在他们两个人身上来回转悠,最后,他哑着嗓子轻声说:“周厉行,也不给我们介绍一下啊。”
路池雨挺坦荡先朝他伸出了手:“你好,我叫路池雨。”
左唯用没夹烟的手握了握他的手,很快就松开,他说:“你好,我是左唯。”
路池雨明目张胆打量了左唯几眼,他发现,左唯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样,原本听周厉行说起他的时候,路池雨还以为他会是一个很艺术范的男孩子,可是这次面对面见到了,路池雨却发现,左唯的长相其实是很周正的那种类型,眉清目秀,五官端正,除了身材有些偏瘦以外,整个人看着就很像是书香世家的子弟,反倒没有那种艺术家的浪荡气质。
如果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左唯有点像过去的路池雨会喜欢的类型,文质彬彬,斯文雅致。
左唯看着路池雨,嘴角带笑说:“我这次刚来西宁,就听雨岚说,周厉行身边有人了,我还在想会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下总算是见到了。”
“没让你失望吧?”路池雨挺随和开玩笑问道。
“没有失望,只是有点伤心。”左唯叼着烟,说话声音很低,“看起来是个和我完全不同的人,哎,准备好的白月光戏码演不上了。”
路池雨笑了一声,他说:“那可惜了。”
“我开玩笑的,别介意。”左唯伸手拍了拍路池雨的胳膊,随后抬眼看向旁边的周厉行,“你真没劲,如果不是今天早上我下楼取外卖凑巧碰上你了,你是不是就打算一直这么躲着我?”
“我没躲你。”周厉行神色不变,“我只是觉得,我们没有什么再见面的必要。”
左唯没说话,只是沉默着抽了两口烟,眼睛里有很复杂的情绪闪过,他说:“周厉行,我们也有快十年没见过了吧。”
周厉行说:“我不太记得了,不过应该是很久了。”
“当初认识你那会儿,我才大学刚毕业,这一转眼,我都奔四十去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左唯说话声音淡淡的,只是夹着烟的手微微有些抖,“厉行,我还欠你一句对不起,当初,是我做错事了,所以之后这些年,我的所有懊悔都是活该。”
“你不欠我什么。”周厉行顿了几秒钟,他沉声说,“大家都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就够了。”
“我们,就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吗?”左唯最后颤抖着声音问他,看着端正的人难得失了他面子上的冷静,“我知道回不去了,可起码我们还能是朋友,不是吗?你想想当初,你、我、雨岚,我们三个人在一起的那段日子,多高兴啊。”
“抱歉,我打断你一下。”路池雨终于忍不住了,他把周厉行往后拉了一把,“关于你们之前的事儿,我没参与过,我也不便加以评价,但有些事情过去就是过去了,你既然说做朋友,那好,朋友的意义首先就是不能伤害对方,可在我看来,你今天一直反复提起的那些过去,对于周厉行来说就是种无形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