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让我送你花吗?

我只是突然意识到,她摇了摇头,我现在看不见了,每天的日常生活都需要你在身边才能得以继续,大概对于这样的我而言,荼毘你的存在也像空气一样重要吧。

听到这话的人身体不受控制地僵了一秒,又慢慢放松下来,轻笑出声:收到我的礼物让你这样开心吗?可是枝夕,从根本原因而言,让你看不见的罪魁祸首是我,把你困在这里的人也是我啊。

他说得云淡风轻,像是在与人玩笑,但这样的表象之下却是一颗已经悬在半空的心荼毘想知道,在他把这一切平静安稳的假象点破之后,少女会不会转变这段时间来的态度,又会转变成什么模样。

[你可不要忘了啊,枝夕,我是你这一切不幸的根源。]

[说出你的存在对我而言像空气一样重要的你,到底是怎样愚蠢可笑啊。]

肩上微沉,少女如同依偎般靠了过来,她柔软的声线很轻,一字一句都散落在落日的余晖里,时间越长,我越发觉得那些都不是太重要了做人要往前看,这话是这么说的吧?

我现在已经是这样了,与其天天为这些事掉眼泪,我倒更愿意去想想未来的生活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父母的事?

什么?

那看来是没有了也是,这种事没什么好说的,说到这里她像自嘲一般笑了下,浸泡在余晖里的一半侧脸如同镀了层金,另一半却脆弱易碎,从我记事起,他们就经常发生争吵,我的童年伴随着他们的辱骂声和瓷碗被摔碎的声音,那对于小时候的我来说真是像噩梦从那个时候起,我就想着,以后无论如何也不要结婚了,我真的不想面对那样的生活。

少女说到这里抬眼看过来,没有焦距的双眸在空中胡乱地抓着他的双眼,最终却偏离了方向落在了后方,但是荼毘,即使在发生了你说的那样的事后,我依然会时不时觉得,和你的相处让我内心感到熨帖你一定又在心里说我‘小姑娘,脑子还没长好’吧?真过分啊。

她又垂下了眼,有些失落地,还有一件事这样说好像有些多管闲事了你以后,不要再在晚上出去了好不好?最近总能听到你处理伤口时的声音,这让我有些在意。

荼毘没有说话。

神野之战后,他要再像过去一样轻松地掩盖自己行踪已经成为了不可能的事情,每一次外出都面临着被在这所城市到处巡逻的职业英雄抓捕的风险虽然那些所谓的英雄,绝大部分都是不堪一击的伪劣品,但要每次都做到全身而退对于荼毘而言也不是件轻松的事。

可总有一些事情须得他来完成,即使要冒这样的风险。

这几天来他的身上都在添新伤,无一处致命也无一处不折磨人,但荼毘从没有让枝夕帮过自己,去包扎伤口。

这倒不是针对少女而产生的防备,全然是习惯所致过去这么多年的经历让他知道,把弱点暴露出来给人看绝对是不好的,先不说风险会有多大,再一个,别人也不一定乐意看。

但现在,她却用这样的语气说,我有些在意。

荼毘已经记不清有多久,会被人关心自己的事了。

刀尖舔血的日子过了太久,对于那些美好得近乎能发光的东西便本能地产生了不信任,总认为那些都是虚假的,光的后面是摸不到边的阴影与自己无关的事物尚且如此,遑论是被这样地关心。

但这一次,他感觉心脏里有风吹过,把那些堆叠的尘埃吹了七零八落,即使还是惯性地先想到她是不是在撒谎,荼毘却仍在下一刻,选择了另一个方向。

那是他有许久许久,没有再迈出过一步的一条路。

等我处理完这一阵的事情。

良久,他出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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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傍晚之后,虽然彼此都没有明说,但枝夕能感到两人之间的气氛发生了一点变化只是一点。男人依然会每晚出门,也依然会在每次出门后将门反锁好,但在受伤后会指引着她来帮忙包扎伤口。

枝夕过去一直觉得荼毘很清瘦,是那种看起来有些病弱的身体,但当她第一次帮他处理伤口、手指接触到之后,才发现自己的眼睛多半是真瞎了。瘦是真瘦,但绝不病弱,先不说他身上原本就有的那一块块大面积受损的皮肤是怎样来的,光是腰腹部及背部一道叠着一道的伤疤就足够骇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