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焦冻安静地看着她, 声音很轻, 却莫名地安抚了她努力压抑的焦躁。他的掌心与指腹皆有一层薄薄的茧, 骨骼修长, 肌肉均匀而充满力量是她记忆中的触感,但又比那要更加给人以安全感。
她的眼睫轻颤了颤, 没有马上说话, 待到杯中液体见底, 才缓缓开口道:焦冻, 我没有害怕。
我只是不知道该以什么姿态去面对他, 荼毘。
说是敌人不是敌人,说朋友也不是朋友,如今他重伤被捕,根源也来自于她身上到如今,枝夕并不清楚要以怎样的姿态去面对这样一个定位模糊不清的故人,更何况七年前那次,本就是她撒了谎。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荼毘醒来以后第一个说要见的人,仍然是她。
枝夕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想。
她沉默着,心中所想浮浮沉沉,每一条都延伸出了千丝万缕的线,待到回过神来时已经过去了好一会儿,但面前的人却始终没有开口打断、或是询问过。
她不提,他也就不问。
只是那样安静地看着她,异色的眸中波澜不惊,水平如镜。
焦冻,虽然我知道自己没有错,但有时候想起来还是会钻牛角尖,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轰没有说话,等着她的下文。
你知道我为什么能从他身边逃出来吗?因为我撒了谎。
我骗了他,我许了一个虚假的承诺,然后趁他不备逃走了,很卑鄙吧。
如果只是面对一个简单纯粹的‘加害者’,我想我根本不会有这样的心理负担,可是焦冻,我直到后来才明白,像他那样的人,要对一个人说出那种话,得鼓起多大的勇气我甚至怀疑,那个时候,他是孤注一掷,来相信我的。
说到最后,她的呼吸已经不稳,未被握住的那只手无意识地绞起衣摆,指节都泛起了白。
枝夕在那时根本没细想过这些问题,现在想起来,她感觉自己真是可以击毁荼毘对这个世界所有善意与信任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