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都是手办,谁也不比谁灵活多少,即使毛泰久拿双手抵住了陆东植戴着婚纱的毛茸茸的头,想连头纱带头一起扯掉,也暂时没能阻止他被撞得连连后退、无限接近书桌边缘的趋势。
直到一头撞空,陆东植才发现毛泰久已经被自己撞出了书桌表面,后仰着往地面掉了下去。
耳边有微微的风,吹得陆东植所有卷卷的头发都往上飘了起来。
毛泰久抓着陆东植的白色婚纱。
陆东植也被他带着在下坠,却在笑。
久违的“邪魅一笑”。无所畏惧。这是毛泰久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一面。
不到一秒钟两个人都落了地。
柔软的地毯之上,陆东植死死压在毛泰久身上,借着体位的优势,先拆胳膊以防反抗,再端掉头脑阻止合并,一气呵成。
他拎着毛泰久的头,举到眼前:“被人‘杀死’,是什么感觉?”
太过于震惊了,毛泰久看着他,一时说不出话。
他似乎是清醒的,又似乎不是,只一双眼睛亮得如同旷野星空,闪闪烁烁:“你想杀那个孩子,我就先‘杀’了你。”
跟毛泰久一样震惊的,还有书桌上的四个手办。
四个人里,最了解陆东植是徐仁宇,他一直沉默着,双手插兜,看着陆东植拎着毛泰久的头走向女孩子的大床。
将毛泰久的头扔到脚边,陆东植拉开了床头柜最下面那层抽屉的把手,踮着脚,伸手从里面抱出一把半个他那么长的打火机。
当了几天手办,没别的事可做,被迫养成了善于观察的好习惯,如今却要利用好习惯的发现来“杀人”,可真是讽刺。陆东植一边想着,一边把毛泰久的头拎起,扛着打火机去了没有覆盖地毯的阳台门那里。
还是地砖安全一些,别连累到孩子。
“陆东植。”
陆东植看向手里的头:“你说。”
“焚烧会有异味,她会醒。”
陆东植像是醍醐灌顶一样长长地“啊”了一声,然后说,“那又怎么样呢?如果被发现,就一起被毁灭吧。”
到了地方,他把打火机打横放平,对准毛泰久的头脸,猛地按压下去。
一道小而明亮的火光直冲出来,照亮了这一片地面。
小小的、头纱歪斜的陆东植蹲在那一片亮光里,说:“我对恶魔把我塞进手办里这件事,一直觉得冤枉,就像我前三十几年的人生一样冤枉。妈妈说,善良不是一件坏事,或许我之所以到这里来,就是为了阻止你们这些人制造杀戮也说不定呢。”
“当然,只是想想而已,恶魔没那么好心,我也没那么伟大。”
短短的几秒钟,毛泰久的毛发就被烧焦了一部分,面部已经被熏黑,塑胶逐渐融化,五官模糊,渐渐向下凹陷。
他已无话可说。
他也不会求饶。
他没有畏惧的东西,死亡,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