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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兰州城被围堵的第十个日夜。

祖上五代都在兰州一带经商的松荣,已经有十天没有出过城了,他隔着窗看了眼屋外阴雨绵绵的景象,顿时愁容满面。

无法出城采买商品还是其次,松荣家底丰厚,还可撑个十天半月。可重要的是,敌军围城,本应守在百姓之前的西北将士,几乎没了音讯。

商户连接着城中的主街道,松荣担忧了片刻,就听街道外传来阵阵喧哗。

他随手推开门,就见自己的商户外围了城中大半的百姓,有一个人站在众人视线中心,正激愤地说着什么。

松荣凑近了些,就听那人道:“我们不要待在城里了,过几日官道会恢复通行,我们可以接着行商的名义,偷偷溜出城。”

这些做着小生意的商贩,之前在众人逃难之际留下,预备发些战争小财。然而现在眼看城门将破,才想着弃车保帅。他们可以逃,可松荣不行,他要与祖上积累的家业共同存亡。

于是松荣摇着头,打算将喧闹声关在门外。

而后就听一人犹豫道:“谢将军不是在城中护着吗?将士在前,我们百姓虽手无寸铁,可也不能在此时弃城不顾啊。”

人群中心那人双眼一翻,恨铁不成钢地道:“谢将军?你说的是谢澄还是谢璋?谢澄已经死了,据说是万箭穿心。至于谢璋……”那人一顿,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前朝之子,岂会相助大厦将倾的大渝?”

人群中一阵叽叽喳喳的议论,或同意或反对。松荣忍不住出口反驳道:“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之前柔然的数次攻城,是谁扛下的?”

奎尼扎营城下之后,却也不是一直安分的。柔然的兵马像一只善于捕猎的野猫,分明已经盯住了猎物,却仍不肯干净利落地致对手于死地,只是偶尔身处尖锐的爪拨弄几下,看着它在自己手心垂死挣扎。

而那数次玩弄般的攻城,却几乎倾尽了西北军大半的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