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齐正在门口徘徊,宇文旷大步跑了过来,“王翁,廷尉寺的仵作等人来了,你让里面的女眷先避一避吧。”
府里已经乱套了,众人遇到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找王齐,王齐满头都是汗,闻言点点头,跟着宇文旷匆匆而去。
纵使外面已经沸反盈天,文杏堂的正殿里还是一片宁静。
李汝宓也已经从最初的恐惧慌乱中镇定下来,只是手心里还是有汗不停地冒出来,她拿帕子不停地擦着手,盯着香炉里袅袅而上的烟默不作声。
“你只要将此事全部推给吕氏,不管外面怎么闹,我都可以保你无虞。”宇文攸在沉默了良久后终于开口说道。
李汝宓终于抬起头隔着香烟望向宇文攸,“妾身不懂,杜氏要杀小长安,我反杀之,不管是国法还是家法,妾身都没错,敢问殿下,为何要妾身将此事推给吕氏?”
宇文攸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小几对面的人,他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了,“其一,你说杜氏要杀长安,你拿不出证据。其二,你生母徐氏被刺杀之事乐浪已经上报许都,不然母后也不会知道。这个节骨眼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你怎么让人信服是杜氏吃了雄心豹子胆要刺杀世子,而不是你为母报仇将其杀害?其三,你别忘了,杜氏是你养母,本朝以孝治天下,就算可以查清徐氏真的是杜氏所杀,朝廷律法也不会宽容你为生母杀养母这样大逆不道之事。其四,你是王妃,当为天下黎民表率,就算朝廷律法宽容了你,皇家的家法也容不下你。”
李汝宓静静听他说完,末了问道:“所以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宇文攸对上她平静无波的神色,只觉得心中一阵刺痛,她为母报仇的时候,有丝毫想过事出后他的处境吗?宇文攸觉得很委屈,有些赌气地从嘴里迸出两个字,“废妃。”
李汝宓眼中迷蒙了一瞬,不过那层水汽很快就消散无踪,“那就废吧。”
宇文攸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你一点留恋都没有吗?”
李汝宓垂下眼皮不再看他,少顷后摇了摇头。
“是不知道还是没有?”宇文攸有些执拗地盯着她看。
李汝宓微微闭了一下眼,前尘往事一股脑浮现在眼前,最后她睁开眼,看着宇文攸的眼睛说道:“没有。”
宇文攸心中剧痛,惶然道:“我那么那么喜欢你,你——你没有心吗?”旧年里宫宴上他初次邂逅李汝宓,那个如兰般的女子多次闯入他的梦里,后来他终于如愿以偿娶了她,到头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李汝宓避开了宇文攸的视线,手中的帕子已经湿透了,她将其抛在了案上,轻描淡写说:“你喜欢我,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你喜欢一朵花,你可以把他摘下来,你喜欢一块石头,你可以把他捡回去,你可以将其据为己有,但你难道也要要求花和石头喜欢你吗?妾身本来就是没有心的人,殿下的一番情意错付了,真是可惜。”
宇文攸不可置信地盯着她,“你喜欢秦诺?”他终于抛下自尊问道。
李汝宓重新看向他,摇了下头,诚恳道:“妾身不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