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左右,客人一波|波地到了。

车行前摆满了花篮,左右两边还围着护栏,栏杆上插着小旗,远远看去彩旗招展。

空地上摆了几个小桌子,撑着巨大的遮阳伞,谢云书跟习文习武把客人带到桌前安排坐好,端茶递烟。

好容易空了下来,仨人蹲在道口的路牙子上,等最后一班车来。

习文抖出一根烟,习惯性地想递给谢云书,又要缩回去:“忘了,你不抽烟……”

谢云书没等习文说完就接过烟,他拿出火机先给习文点,又给习武点,最后把烟叼在嘴里,自己也点上。

那熟门熟路的姿势,分明是个老烟枪了。

习文和习武愣愣看他。

谢云书夹着烟,微挑眉梢,冲哥俩眨了下眼。

“操!”习武狠狠一拳捶谢云书肩膀,“你小子以前装得人模狗样的,我们都他妈被你骗了!”

谢云书低着头闷笑。

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

“不是小书,”习武纳闷地仰头看谢云书,问出了跟习海英一模一样的话,“你妈给你吃啥了?你咋蹿的这个头?”

习家两兄弟都身材魁梧,结实得铁塔一般,不过个子都不高,谢云书站他们俩中间,硬生生高出半个头。

谢云书笑得促狭:“多吃饭,少撸|管。”

男生之间的交情是特别微妙的一种东西,一根烟,半句荤话,就能让他们从点头之交转成肝胆相照。

要是谢云书还像从前见面那样冷冷清清,把“三好学生”几个字刻在脑门上,习家两兄弟是不乐意跟他打交道的。

谢云书刻意拿捏出的一点痞气,才正对了习文习武的江湖路子。

习文习武哈哈笑着一人搭着谢云书的一边肩膀:“你小子是真人不露相啊,啊?”

“文哥武哥最近忙什么呢?”谢云书自然而然拉近了话题。

习文耸耸肩膀说:“我们哥俩比不得你高材生,就瞎混呗!”

混得不咋地的人都不喜欢跟人聊正事,谢云书不动声色地把话题移开,脑子里转着主意。

要怎么才能把这对兄弟从悬崖边上给拉回来。

习文习武很早就不念书了,他们一开始在外面胡混,后来认了个“大哥”,做些“看场子”,“收保护费”的活,其实就是给人当打手,他们的“大哥”上头还有“大哥”,最顶层的人叫刘明漳,那是整个海滨市的老百姓都闻之色变的人物。

刘明漳是真正具有黑|she|会性质的团伙。

2004年,全国扫|黑严|打,海滨市是重点整治城市之一,法|院门口公示枪|毙名单,刘明漳排第一个。

习文习武也在这个名单上。

他们本来只是刘明漳手下的一个小头目的小喽啰,却阴差阳错背了口大锅,被当做了典型。

习文习武出的这个事是后来一系列悲剧的导|火|索。

习海英为了救两个侄子倾家荡产,耗尽所有积蓄,最后还差十万块缺口,谢云书为了填这个缺口,把自己的前程也搭了进去。

可惜最后他们把钱凑足了,也都花光了,习文习武却还是没能被枪下留人。

谢云书前世跟习文习武走得并不近,但习海英对谢祖望那是真的掏心挖肺,习海英没孩子,他把习文习武和谢云书都当自己儿子看。

就算为了海英叔,谢云书也要捞这对兄弟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