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麒叹口气,道:“二哥,我真不知说你什么好。”

最后也什么都没说,随意包了两幅画便离开了。

可元孟知道,他心中此刻应当还算满意。

一个胆小懦弱,母家不显,不愿意随意参与进夺嫡之事的哥哥。元麒可以不用太过戒备,只要记住时不时施恩一次,最后便能将人拢到手中,不是作为兄弟,而是作为下臣。

他满意便好。

他满意,元孟便满意了。

只可惜元麒现在便可以离开,他却不能,还是应当在这把戏做全了。

元孟心里叹了一口气,又慢慢挑起画来,心里琢磨着今日是否该再买一幅。

他看着看着,最后又来到了妙丹青的画作跟前。妙丹青的画,自然是贵的,可其他画买了也只是堆在库房,不知会有什么用处,而妙丹青的画,兴许还能算得上是有用,毕竟确确实实有人喜欢它。

蔺九的声音打断了元孟的思考:“殿下,于小姐来了。”

元孟抬头,不远处走来的,果然是于暮春。

远远看着的时候,于暮春的面容有些模糊,元孟自发地代入她前世的模样,随着她越走越近,印象里她总是舒展着的眉头变成小心翼翼地提起,又圆又亮的眼睛好像蒙上了灰雾,带着点不自知的脉脉含情。

变成了今世的她。

元孟站在原地,却漠然地感到,心中没有一丝悸动。

其实早在母亲问他时,他便有所察觉了,只是没想到,他竟愚钝到如今才彻底恍然。

于暮春没有变,可他变了。

她是他年少时的一个绮梦,因为求而不得而在经年怀念中愈发神化的梦。

可他已从因为一点温暖而动心的少年长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君王,这漫漫长路,并非她伴他同行。

如今重活一世,相貌变得年轻,内里的那个他却再回不到少年。

绮梦再美,对已非少年的他来说,终究只是梦,他爱的已经不是那个少女,而是藏在心中的一份情怀。可情怀只能撑过三五月,撑不到三五年。

他已经不再为她心动。

可既然他谁也不喜欢,那便娶谁都可以。她如今看着对他也有些动情,虽说未必胜过她对苏慕,但他也不是不可以等她做出选择,权当这辈子轻率招惹她应负起的责任。

元孟分明是这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