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谐的眼睛望着光秃秃的天空,终于流下了泪。
天蒙蒙亮的时候,他打开了浴室的门。
头发湿漉漉的,还在往下淌水。
那天清晨,夏谐拿着阳台那把生锈的刀,把他的继父砍了。
男人当场死亡。致命伤是从下巴,锁骨,到肚子那狠狠划下的一刀,gān净果决,简直像个老手。在那致命伤之上,又加了许多刀。
一刀,一刀,一刀。都砍得不成人形了。
刀很久没有磨了,有些钝。砍进肩膀的时候,牢牢地卡在骨头里。夏谐此刻脸色惨白,浑身都湿透了,还在发出着不正常的急促呼吸。他伸手拔了拔,结果自己反而摔倒在了地上。
他那时候是不知道自己的模样的。就像血池子里捞出来似的,就像从地狱里爬出的饿鬼。
然后他妈妈叫了一声,撕心裂肺地叫了一声。
妈妈一直缩在角落,手脚并用地朝卧室门口爬。终于在爬出后,勉qiáng站了起来。
“妈……妈……”夏谐怯怯地叫了声。
妈妈踉跄地半爬半跑地走到门口,一双眼睛粘在夏谐身上,像在看怪物。终于她哆嗦着打开了门,也半爬半跑地滚进了楼梯。
夏谐站在血泊里,有些愣愣的,像个被抛弃的狗。
他听见妈妈乱七八糟的脚步在天井里回dàng,先是一声颤抖的:“他杀人了……”
然后声音渐渐响了起来,变成一句句的“救命”。伴随而来的是疯一般的打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