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声下床,门没被锁上,京侨故意将这理解为某种沉默的邀请。摸着黑凭借记忆走到秦暮晚房门前,手犹豫着握上门把手,最终还是轻轻拧开,门板在黑暗里发出吱呀一声,京侨的呼吸都乱套了,甚至比告白时还要紧张几分,在他踌躇着准备上前时,房间的灯突然打开,秦暮晚像是被吵醒一般,收回按在开关上的手,看向深夜的访客。
“侨侨,有事吗?”
一旦被秦暮晚注视着,紊乱的呼吸就会在顷刻间平静下来。太过安静的气氛,窗帘被一阵夜风拂起,外边空气里的清冷就散入室内,连说话都像是在撕扯月光与温柔。
“做噩梦了。”
“失眠了?”没等京侨回答,秦暮晚就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喊他过来,“想跟我一起睡?”
男人的声音太过自信笃定,好似仗着自己捏住了京侨的心便开始肆无忌惮地挑衅,然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噩梦无非是冠冕堂皇的借口,失眠也能靠硬熬睡着,京侨从小就被噩梦包裹着——过去是父母的打骂,后来是学校里的指着脊梁骨的一句句咒骂,而现在这些东西通通混合在一起,又添上一味叫做慌张爱情的苦药,在醉生梦死麻痹自我的岁月过后重新开始叨扰他,躲进梦境肆意妄为地捣乱作恶。
“嗯,你说得对。”嘴上故作不在乎地回应着,只穿着睡裙的单薄身体却已经爬到了秦暮晚身边,仅仅是身边多了个秦暮晚,暖意就顺着四肢蔓延全身,仿佛下一秒就能沉沉睡去。
秦暮晚的呼吸就落在耳边,闭上眼睛没多久就听见对方问:“侨侨,睡着了吗?”
“……没。”
一只手摸索着抚摸上及肩长发,银色月光柔软洒落在发丝上,光是那只手抚摸的节奏就要让他心神作乱,嘴唇被手指轻薄,秦暮晚的声音比白天还要温和:“有什么想说的话都可以告诉我。”
“其实……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也有好多问题想问你。”京侨犹豫着开口。
想问你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想问你对我是什么感觉;也想告诉你我的肮脏的过去,听你说一句不会丢下我。
“但我现在只想亲一亲你的嘴角,和你说一句晚安,然后抱着你睡一个没有噩梦的觉。”
话音刚落,京侨就被一个很轻的吻堵住嘴巴,剩下的话语都消融在这个被夜色浸泡湿透到无限缱绻的吻里,等到舔着嘴角回味秦暮晚的气味再度闭上眼时,意识早就昏昏沉沉,手臂搂着对方的腰睡过去。
秦暮晚看着就差整个人贴在他身上的少年,盯了几分钟,重新关上灯,室内再次陷入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