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烧烤开始,梁君澈的视线就没离开过苟玳,看着他耐心回答学弟问题,看着他和学姐谈笑风生,心塞又嫉妒。梁君澈企图烤两个鸡翅去攀谈,无奈手艺不佳,烤得外焦内生,一看就是黑暗料理。
最终,梁君澈还是让人帮忙,一同烤了一份茄子。刚烤完,梁君澈就发现,苟玳不着痕迹的走出小院。
“你一晚都没什么吃。”梁君澈递过盘子。
苟玳愣了一下:“学弟真关心人。”一边说着,手也没客气,刮起茄肉。
茄肉烤得半生半熟,苟玳的眉毛不着痕迹的微蹙,还是让梁君澈察觉了。
梁君澈脸蛋发热,他明明是想投食示爱,现在搞得像投毒。
苟玳一如既往温柔:“烤得挺好,我第一次自己烤时,烤出一团焦炭。”
梁君澈:“我发现,你很喜欢吃烤茄子。”
苟玳忽然沉默,抬起脸,视线放空。
视野尽头是起伏的丘陵,像是青年的心电图,蓬勃有力,充满雄心壮志。
梁君澈以为自己触到对方逆鳞,顿时局促不安。
苟玳:“我父母还没离婚时候,我家楼下有一个烧烤摊,每天晚上都会烟熏火燎,我在五楼都能闻到一点香气。”
“小孩嘛,都嘴馋。有一天晚上,我陪我妈下楼倒垃圾,看到一个小女孩在吃烤茄子,看起来特别有食欲。我终于忍不住,缠着我妈,想让他给我买个茄子。”
苟玳说着,机械地挖了一勺茄肉,裹着散在盘子的酱汁,含进嘴里。
“其实我很小的时候特别乖,别家的孩子都会缠着父母买东买西,又哭又闹,我却不会,可能从小泪腺不发达。”
“我到上幼儿园,家里都没有一件我的玩具。所以我那时候特别喜欢上学,别的小孩上学都哭得昏天暗地,我却开心有好多东西还有零食。”
苟玳似乎想到什么,表情里露出些许委屈。
“我和我妈说,我想吃烤茄子。她很冷淡,说吃什么吃。我以前从来不执拗,她说不我就不会再要求,不想她不开心。可是那晚我可能魔怔了,一定要吃。最后她给我买了一个。”
苟玳顿了顿,眼底忽然有些湿润。
“结果那晚,我父母又吵架了,他们摔坏了家里所有家具。我父亲出门,一去不复返。我母亲看着我,说我是丧门星,说我贪吃,说她最讨厌茄子,说是因为我毁了这个家。”
梁君澈气到想打人,忍不住:“这种将怒气发泄到孩子身上的父母不配为人。”
苟玳似乎没有听到梁君澈的话,看着远处重峦叠嶂,和水库处的袅袅青烟。
“那次之后不久,他们离婚了。我很久没再见过他们。那时候起,我非常害怕茄子,甚至闻不得一点味道。我认为,是它毁了我们家的幸福。”
苟玳说这,低头看着手中的餐盘。
“一直到有一年春节,我母亲回来见外公。她带着一个小女孩,是她新成立家庭的结晶。小女孩说想吃烧烤,母亲便点了满满一桌,其中就包括几盒茄子。我看着她将茄肉一点点喂给小女孩,那画面其乐融融。我就坐在餐桌对面,却好像隔了一堵透明墙。”
梁君澈看着苟玳,心底发酸,感觉周边的空气都变得粘稠,好像一坨烤烂的茄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