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兰渐苏正要往回走去。尽头殿侧斜出一个身着紫服之人,来人步伐盈稳,行至他面前,作揖道:“二爷。”

兰渐苏定睛看清,道:“丞相。”

沈评绿将头抬起,眼睛稍作流连后,便直视住兰渐苏的脸,翘起的眼角像极凤尾蝶的尾巴:“今夜多谢兰二爷的相助。若非二爷相助,施友恭定然不会认罪,那么臣的一切苦心,就都白费了。”

必是月辉朦胧得离谱,兰渐苏总觉今夜谁看他都特别多情。

“你也不必谢我,我虽说是帮了你,但也是有些私心。方才我看施友恭那小人得志的模样相当不顺眼,实在未忍住,想打一打他的脸,这才出了手。”兰渐苏把话说得疏离,言语间未有就此与沈评绿交好之意。沈评绿此人过于难测,相交以后是益是损没个定数,兰渐苏不敢冒这个险。

“二爷过于客气。”沈评绿便没和兰渐苏强行交好的意思,望了天色,“宫门即将下钥,微臣这便告辞。”

兰渐苏道:“相爷请。”

沈评绿谦谦作别,原路离去,一袭紫影慢行慢远,逐渐变小变淡,与夜空融为一色。

兰渐苏这回没立刻走,在原地站了有一会儿。吹了片刻风,他转过身,打算换条路行,也许不会再碰上熟人。

这一转身,猝不及防又是一跳。

石灯座旁站着夙隐忧,月白袍和这光影相衬得滑尘贵美。

兰渐苏心凛:我什么命?

夙隐忧大步走来,走得有点气势汹汹。脸上埋着层霾色,心情看来不是太好,是比较符合刚见过鬼的人的脸色。

兰渐苏道:“世……”后面三个字没来得及吐出来,夙隐忧拽起他的手,拉着他大步前走:“回家!”

*

兰渐苏从豳柳桥壁内取出来的遗物,是一面梳头屏。梳头屏为女子梳妆所用之物,将一面圆镜以木雕工艺的架子架起,摆立在桌上,既可梳妆,又可当陈设古玩。

但这座梳头屏,是一座再普通不过的梳头屏。镜身偏薄,除了是从宫中来的物品,并没什么过人之处,甚至比其他梳头屏做工还粗糙残破,着实不像一位贵妃所有。

兰渐苏试着让它在案上站立,然而架底太窄,承不住镜子的重量,似乎缺了个底座。

他自言自语道:“丹心姑姑要我找母妃遗物,又说为母妃报仇,那这个梳头屏一定内有玄机。”只是左右上下反复翻看,怎么也找不到机关所在。

一缕风从窗缝漏进来,吹熄案上油灯。兰渐苏将梳头屏平放在案,找来火柴点燃灯火。

低下头去望屏镜,蓦是一吓。朦胧镜中,依稀出现一张年轻女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