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渐苏说:“它们金黄灿灿。”
韩起离似乎觉得这个答案还不够:“还有呢?”
“还有……还有……”兰渐苏略略思考了稍瞬,“它们还没到该全黄的月份,却黄得这样透彻,这证明养护出了问题。”
韩起离微愣:“二公子,你确乎与众不同。”
“与众不同”是个中性词,在分不出说话者意欲是褒是贬的情况下,兰渐苏唯有谦虚地回答:“过奖。”
韩起离走了一会儿,又问:“二公子,你当真看不出什么?”
兰渐苏以为它们的话题已经可以从银杏叶上离开,没想到绕去半圈还停在原地。他反反复复盯这银杏叶,小学写过的作文,初中做过的数学应用题,高中上过的生物书,那些记忆第一次滚荡得这么清晰。
然后,兰渐苏生来头一回怀疑自己的智商。无疑,这如果是一场考试,一场试验,那么他已经败了。
他摇着头喃喃自语:“大师,我真想不到什么。”
韩起离接住落下的一片银杏,眸色沉在这片黄叶上:“这银杏,它不寻常。”
它,到底如何不寻常?
兰渐苏着实猜想不透。猜不透一枚银杏,猜不透韩起离的心。
他平生从没像现在这么挫败过,他高大惯了的形象,败给了一片银杏叶,败给了韩起离。随后他从这掉落一地的挫败中,猛地想起:我只是来找他问清误会,解释误会,为什么要突然讨论起禅学问题,还讨论到溃不成军?
意识到自己可能不是智商有问题,而是思路有问题,兰渐苏豁然开朗:“韩将军,在下不明白你想说什么。在下是想问……想问……”
由于不懂面对此刻的韩起离,到底是该直白,还是该绕弯子,兰渐苏一句话卡在了“想问”上面。
韩起离仿佛已知他的话意,直言道:“在下的确喜欢二公子,此言非虚。”
兰渐苏有种噎了口沙进喉咙的感觉,呛哑得无法言语。他想,不愧人言韩起离沙场上灵活多变,阵法奇妙。实则是他本身就多变奇妙。
兰渐苏笑了笑道:“在下与韩将军不过几面之缘,说一见钟情还不至于。”这一见钟情,在兰渐苏的记忆里是真不至于。当初他差点一头撞上老将军的棺木,让韩起离一枪拦住。那时场面虽美,可他一身乞丐般的打扮。是个人都不会对披头散发的污脏乞丐一见钟情,除非这位“武神”真做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