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晨啊”顾展昭拄着拐杖缓慢的坐下,从书桌的抽屉拿出一张旧照片,泛黄的痕迹诉说着流年的飞逝,“这是你的百岁照。”
顾展昭递给她。
顾晓晨接过,低垂眼睫,看着上面的小婴,朱唇紧抿。
心情怪怪的,像是五味瓶在心尖打碎,复杂又五味杂陈。
“当年给你取名我是铁心的,至于松口是有原因的。”顾展昭轻轻低头,抬起手,状似无意地擦掉眼角的泪,“你奶奶说顾晨听起来像是一座孤城,硬不给取。”
顾晓晨诧异的掀起眼帘,淡扫了眼低垂着头颅的顾展昭。一束暗沉的光洒在他白银的发上,仿若舞台剧的落幕那般哀伤。
第一次,真的是第一次她看见真情流露的顾展昭。
从小时的印象开始,爷爷在她的心目中是严厉的、不言苟笑的,甚至有些面无表情。她总觉得爷爷是个寡情之人,连爸爸都遗传了爷爷的冷酷,居然能在奶奶去世第二天,安然无恙的进手术室。
可如今
“爷爷。”顾晓晨轻轻的喊了声。
顾展昭缓缓抬头,饱满风霜的脸下两只深陷的眼睛昏黄,沉沉地、长长地应了声“哎”
眼泪,不知不觉洋溢满整个眼眶。
顾晓晨忍住最后一抹情绪,哽咽地说“对不起。”
对不起,请原谅她的任性。
对不起,请原谅她的选择。
对不起,请原谅她的误解。
顾展昭伸了只手过来,顾晓晨连忙握上,摸着那皱起的皮肤,忍不住皱了皱眉。仿佛那层皱起的皮肤下只剩一把老骨。
他摇了摇头,动作轻缓,沉沉开口“晨啊,是爷爷对不起你。爷爷那天不该把你锁在房间里,得知你怀孕应该带你去医院检查”他哭了一声,很快又忍住哭腔,“后悔啊”
顾晓晨再也忍不住那喷涌而出的泪水,任由它们滑下眼角,淌过脸颊,最后滴在顾展昭那只经历人间疾苦的手上。
泪滴融进他的肌理,穿透他的血管,最后往心脉处流去,汇聚在心室,随着脉搏的跳动,存进了他的呼吸。
那咸涩的泪如同海上的滴,是那样悲,又是那样殇。
顾展昭埋了埋头,然后拍了拍她的手“别怨爷爷,啊乖孩子,别怨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