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不久就要过年,开了春长公主就该嫁了吧?”

“是啊,明年公主就十七了,听说陇西的公主府建得可富贵了。”

“这谢国公仪表堂堂,自个也有本事,手握重权,可惜就是命硬,克父克母的,也不知道陛下怎么舍得将唯一的妹妹嫁给他,还是嫁去陇西那么远的地方?一年到头都难回来一趟。”

“这你们就没见识了吧?长公主可是龙子凤孙,有滔天的福气,便是谢国公命再硬,长公主也能压住。”

“说的倒有几分道理,啧,明年长公主出嫁的排场肯定气派极了!”

马上的两人耳闻百姓们的议论,面上不显山不露水,暗里却各怀心思。

“爹爹!爹爹!”

一句句脆生生的唤声传来,出于父亲的敏感,顾渠抬眼寻去。

只见街边酒楼二楼外,亭亭站着一位水蓝色长裙头戴帷帽的年轻妇人,她怀中抱着个扎着小鬏鬏的女童。

那妇人虽戴着帷帽,可顾渠一眼就认出那道清雅温婉的身影,端正俊朗的面容上也露出笑,朝楼上招了招手。

楼上,小明岚睁着水灵灵大眼睛,扯着自家阿娘的衣襟,激动道,“娘亲,爹爹,爹爹!”

白氏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是,你爹爹回来了,咱们一家团聚了。”

谢纶看着顾渠脸上柔情的笑,挑眉,“是嫂夫人带着小侄女来了?”

顾渠毫不掩饰见到媳妇孩子的喜悦,眼角眉梢都是喜色,“是,小半年没见,我家明岚又长大了些!你瞧,我女儿是不是很漂亮,人人都说女儿肖父,她这鼻子和嘴真是跟我一模一样!”

谢纶抬眼看了过去,那穿着红色小薄袄的女童,眼眸明亮,唇红齿白,是挺可爱的。

“是挺像你的。”

谢纶淡淡应了声,心头想着,等明年将景阳娶回家,他也要跟她生个女儿。

最好长得像景阳,小小的一团,养得娇娇的,像她娘亲一样娇蛮也行,不怕被人欺负去。

那女儿该取什么名字呢?他得回去翻翻书,好好琢磨琢磨。

.…

大军过朱雀门,入皇城,到达承天门,地上铺着一条长长的红毡,尽头是恢弘广阔的太极宫。

一时间,礼乐齐鸣,金鼓三响,华盖翠帷下,帝后并肩携手,缓缓走下层层白玉阶,亲自迎接。

裴元彻一袭石青色团龙纹衮服,领上缀铜鎏金錾花盘扣五枚,双肩及前后胸皆绣着五爪金龙,饰日月二章。腰系玉带,别着香囊和玉佩,下裳为海水与八宝平水纹,随着他的走动,袍摆暗纹如水波般浮动。

他身形挺拔,一只手紧紧握着顾沅的手。

她是他的眼睛,她的盲杖,有她在,他步履稳健,丝毫不受半点眼睛的影响。

顾沅今日也是盛装打扮,穿着件海棠红的细裥裙,裙摆用金线绣着海棠花,内满饰珍珠,珠粒均匀,颗颗光洁。乌黑发鬓间戴着凤冠,正中那只栩栩如生的凤凰吐珠,红宝石吊坠在她额前轻轻摇晃,荡出熠熠的细碎光芒。

她站在裴元彻身旁,看着台下那整齐威严的军队,心头也生出一番激荡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