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的目光跟着那声响过去,嘴角却勾了勾,"等月亮爬上老槐树尖儿,咱们就动手。"
他说"动手"时,我突然打了个冷战。
妈妈怀里的红布包"咚"地掉在地上,露出里头裹着的小银锁——那是姥爷用他戴了三十年的烟袋锅熔的,这会儿银锁表面竟爬满了细纹,像被什么东西啃过。
老爷蹲下来捡银锁,他的影子罩住我,带着股老榆木柜子的味儿。"小娃娃的魂儿最干净。"他把银锁塞进我手里,指腹轻轻按了按我掌心,"等下不管听见什么,都攥紧这个。"
山坳东边的林子又响了,比刚才更响。
苏晴阿姨突然抓住爸爸胳膊,她的手凉得像块冰:"它过来了......"
老爷慢慢直起腰,石狮子手杖在地上敲出"咚、咚"两声。
他的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像道墙,把我们和林子隔开了。"别怕。"他转头看我们,眼睛里亮得像有团火,"我带了镇煞的法子,等月亮爬上老槐树尖儿......"
风突然大了,卷着腐叶打着旋儿。
我听见林子深处传来"咔嚓"一声,像是大树被拦腰折断。
老爷的声音被风吹散了半句,可我看见他对着林子笑了笑,那笑里带着股子狠劲儿,像爷爷当年杀年猪时举刀的模样。
妈妈把我往怀里又搂紧了些。
爸爸的手按在我后颈,热得烫人。
远处的响动越来越近,可老爷的手杖还在地上画圈,一下,两下,画得很慢,很慢。
月亮已经爬上老槐树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