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和爸爸背靠背站着,铁锹和刀都对准影子。
李明扶着姥爷,姥爷的佛珠已经散了,他捏着最后一颗珠子,嘴唇动得飞快。
影子的手伸进来了,指甲有我胳膊长,泛着青灰色。
陈默的刀砍在指甲上,“当”的一声,刀身凹了块。
爸爸的铁锹砸在指节上,铁锹头直接飞了,他踉跄着撞在墙上,额角又添了道血痕。
我攥紧护身符和檀木珠,突然想起姥爷说过,害怕的时候就念“阿弥陀佛”,我张了张嘴,声音细得像蚊子:“阿弥……陀佛……”
“一起念!”赵薇回头冲我笑,她脸上沾着血,可眼睛亮得像星星。
她摇起铃铛,“叮铃”声盖过了咆哮:“阿弥陀佛!”陈默跟着念,他的声音像敲钟:“阿弥陀佛!”爸爸捂着额角,喘着气念:“阿弥陀佛!”李明扶着姥爷,两个人的声音抖得厉害,可越念越齐:“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影子的手突然顿住了。
它的指甲尖离赵薇后背只有半寸,黑蝶从它嘴里涌出来,可没飞多远就掉在地上,变成一滩黑水。
天上的月亮慢慢露出来,照在影子身上,它的轮廓开始模糊,像块化了的墨。
“有效!”李明喊了一嗓子,声音里带着哭腔。
姥爷的珠子突然发烫,我赶紧松开手,珠子“啪”地掉在地上,裂成两半,里面露出粒更小的金珠,闪着暖光。
影子发出一声尖叫,比之前的咆哮还刺耳。
它的手缩了回去,可脑袋却往下探,那张满是尖牙的嘴离窖口只有一尺。
我看见它喉咙里有团红光,越来越亮,像要把整个脑袋炸开。
“闭眼!”爸爸扑过来抱住我,他的背抵着我的脸,全是汗,可比任何被子都暖。
我听见“轰”的一声,热浪裹着土块砸在爸爸背上,他闷哼了一声,胳膊却搂得更紧。
等我再睁眼,影子已经不见了,天上的黑蝶群散成星星点点的黑点,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窖里静得吓人。
赵薇的铃铛掉在地上,还在轻轻摇晃。
陈默的刀插在地上,刀刃全卷了。
李明瘫坐在墙根,眼镜不知去向,脸上全是黑灰。
姥爷闭着眼,靠在李明肩上,胸口还在起伏,应该是晕过去了。
爸爸的后背湿了一片,我掀起他衬衫角,看见红肿的一大片——刚才那下土块砸得不轻。
“没事。”爸爸摸了摸我脸,他脸上的血痕混着土,像道奇怪的花纹,“你看,赢了。”
“没赢。”老爷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们全转头看他,他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扶着墙,血还在往地上滴,可眼睛亮得吓人。
他指着西边的山,月光下,山那边腾起团黑雾,比之前的影子还大,还浓。
“那是血煞的本体。”他说,咳嗽着擦了擦嘴角的血,“它刚才只是试探。”
远处传来一声闷响,像有什么庞然大物从山上滚下来,震得窖顶的土又往下掉。
老爷突然笑了,他抹了把脸上的血,把陈默的刀拔出来,刀尖在地上画了道线:“但它没想到……我们敢还手。”
他转头看向我们,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覆盖了整个地窖:“准备好,我们不能坐以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