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爸爸抱在怀里,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烟草味混着晨雾的湿冷。
姥爷走得很急,蓝布衫下摆被风掀起,露出裤脚沾的泥点——城南老巷子的青石板刚被夜露打湿,他大概是跑着来的。
爸爸的手托着我的背,掌心沁出薄汗,我攥着他衣角的手指无意识收紧,听见他喉结滚动着问:"爸,您后颈的红印是怎么回事?"
姥爷脚步顿了顿,手摸向脖子,指尖抖得像风中的枯叶:"昨儿翻书时碰着墙了......"可他声音发虚,我看见他耳尖泛着不正常的红,像是被什么烫过。
转过三个巷口,姥爷家的灰瓦顶露了出来。
门环是铜铸的莲花,被他用袖子擦了又擦才推开,霉味混着旧书的纸香涌出来。
书房比妈妈说的还大,整面墙都是木格子书架,书堆得快顶到房梁,有些书脊裂了,纸页像枯花瓣似的散在地上。
姥爷直奔靠窗的老榆木柜,蹲下去用指甲抠柜角的墙缝。"咔"的一声,半块青砖松了,他从里面抽出个油布包,油布边缘都烂了,露出里面叠得方方正正的纸页。"这是我爷爷的手稿,"他把纸页摊在书桌上,指腹抚过泛黄的纸背,"他走南闯北看风水,说有些事不能写进族谱,得藏在墙里......"
纸页上的字是毛笔写的,墨迹深浅不一,有些地方被虫蛀出小圆洞。
爸爸凑近时,我瞥见"臧氏血引"几个字,心跳突然快起来——这和我总在半夜哭醒有关吗?
"看这儿!"老爷扶了扶眼镜,枯瘦的手指点在第三页,"净魂阵,用七味药引镇阴灵,能缓七日。"他声音发颤,"当年我叔公去滇南,说过这种法子......"
赵薇凑过去,发梢扫过我的脸:"材料里有阴竹草,长在禁地最深处,叶似鹅掌。"她抬头看姥爷,"您爷爷画过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