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夜间的曙光

阴阳奇兵 火秀 2963 字 22天前

韩立把枪上了膛,保险栓"咔嗒"的声音让我打了个激灵。

他贴在窗边,窗帘被他掀开条缝,外面的光漏进来,照出他紧绷的下颌线:"来了七个,不,八个。"他的手指在扳机上敲了两下,"带头的那个...手里有东西。"

"什么东西?"老爷的声音近了,他手里提着个红布包,打开时我闻到浓烈的檀香味,"是镜子?

还是..."

"刀。"韩立的声音沉下去,"很长的刀,带弧度的,刀身上全是..."他突然顿住,喉结动了动,"像血锈。"

爸爸的手在我后颈停住了。

我能感觉到他全身的肌肉都绷起来,像张拉满的弓。

他低头亲了亲我额头,嘴唇凉得像冰:"小涵,要是等下爸爸没抱住你..."

"别说傻话。"晓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把个温热的瓷瓶塞进爸爸手里,"这是无根水,涂在小涵胎记上。"我听见她打开朱砂盏的声音,"苏婉,把血滴进去。"

苏婉没说话,可我手背很快被凉丝丝的液体打湿——是她的血。

混合着朱砂的腥甜,在空气里散开来。

晓月的手指沾了沾,抹在我后颈,凉热交替的触感让我打了个哆嗦,可胎记的灼痛居然慢慢消了,像被泼了盆凉水。

"他们撞门了!"佛店男人突然尖叫,他的声音撞在墙上又弹回来,"咚咚咚"的,比刚才更响。

门闩"吱呀"直响,赵薇用铜盆顶着的地方裂开道缝,能看见外面晃动的黑影。

老爷把桃木剑往地上一插,剑刃"嗡"地颤了颤。

他抓过红布包里的镇邪香,"咔"地折成三截,分别插在门、窗、水晶球前。

香头"呲啦"窜起蓝火,烟雾里飘出股辛辣的苦,像咬碎了花椒籽。

"小涵他爸。"老爷突然抓住爸爸的手腕,把铜钱串套在他手上,"带着小涵去里屋,锁好门。"他的手劲大得惊人,爸爸手腕上立刻红了一片,"等我们把他们引开,你抱着小涵从后窗跑。"

"那你们呢?"爸爸的声音在抖,可还是把我往怀里按了按,"我不走。"

"听话!"老爷吼了一声,白胡子都竖起来,"小涵比什么都重要!"他转身时,红布包"啪"地掉在地上,里面滚出个青铜铃铛——是我出生时爷爷给的长命铃,"带着这个,它能挡煞。"

门外的撞击声突然停了。

屋里静得能听见水晶球裂缝里黑雾流动的"嘶嘶"声。

我后颈的胎记又跳了一下,这次不是疼,是麻,像有蚂蚁顺着脊椎往上爬。

"吱呀——"

门闩断了。

冷风裹着血味灌进来,我看见带头的男人跨进门坎。

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胸口绣着朵黑牡丹,已经被血浸透了。

手里的刀泛着青黑,刀身映出他扭曲的脸——左眼窝是空的,黑洞洞的像个窟窿,右眼白多黑少,直勾勾盯着我。

"找到你了。"他的声音像两块石头磨在一起,"小娃娃。"

爸爸猛地转身,抱着我往里屋跑。

我听见身后传来打斗声:桃木剑劈在刀上的"当啷"声,韩立开枪的"砰砰"声,苏婉的尖叫混着晓月念咒的声音。

爸爸的脚步磕在门槛上,我们俩差点摔在地上,他却把我护得稳稳的,下巴抵着我头顶,一遍又一遍地说:"别怕,爸爸在。"

里屋的门"砰"地关上,爸爸反锁好,又搬来衣柜顶上的木箱顶住。

他靠在门上,胸膛剧烈起伏,我能听见他心跳声里混着外面的喊杀声。

他摸出青铜铃铛,攥在手里,铃铛"叮当"轻响,像爷爷以前哄我睡觉的摇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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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涵。"爸爸的声音哑得厉害,他掀开我后衣领,把无根水涂在胎记上,"等下不管发生什么,都要攥紧这个铃铛。"他把铃铛塞进我手里,金属的凉意透过掌心渗进来,"爸爸就在你旁边,哪儿都不去。"

窗外突然闪过道红光,是镇邪香烧完了。

我贴在爸爸胸口,听见外面传来老爷的怒吼,韩立的闷哼,还有那个独眼男人刺耳的笑声。

后颈的胎记又开始跳,这次跳得很慢,一下,两下,像在数什么——数我们还能撑多久,数黑暗什么时候会退,数...数黎明会不会来。

爸爸的手在我背上一下下拍着,和着外面的打斗声,像首跑调的摇篮曲。

我攥紧铃铛,突然想起刚才水晶球裂缝里那缕黑雾,想起苏婉滴进黑雾的血,想起老爷掉在地上的铜钱串。

原来黑暗里的曙光,从来不是等来的,是这些人——爸爸,老爷,晓月,苏婉,韩立,赵薇,甚至是害怕得发抖的佛店夫妇——用血肉之躯,用颤抖的手,用不肯熄灭的火,硬给我撞出来的。

外面的动静突然小了。

我听见独眼男人的尖叫,像被踩断的芦苇,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

爸爸的胳膊松了松,他贴着我耳朵轻声说:"小涵,天亮了。"

可我知道,真正的天亮,可能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