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贴着墙根摸过去。
转过最后一个转角,地下室的全貌突然撞进眼里。
正中央摆着个一人高的青铜鼎,鼎里烧着黑色的火,火苗舔着鼎身的鬼面纹,把周围照得忽明忽暗。
二十多个穿黑袍的人围成圈,每个人脸上都蒙着青布,青布上用金线绣着骷髅。
圈中央跪着个穿红嫁衣的姑娘,头发被扯成乱麻,手腕脚腕都绑着黑铁链,铁链上坠着磨得发亮的铜钱——那是锁魂钱。
最前面的黑袍人摘下青布,露出张保养得极好的脸。
周慕白的金丝眼镜反着光,他抬手摸了摸姑娘的头顶,像在摸一只温顺的猫:"乖,等怨气聚满,就能见你阿爹了。"
我的后颈突然剧痛,咒纹像被人拿火钳烙着。
苏璃的指甲掐进我手背,她的呼吸烫得惊人:"那姑娘...是上周失踪的医科大学生,白清欢值夜班时提过。"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震得大腿发麻。
我摸出来的瞬间,屏幕亮光照到周慕白脸上——他突然抬头,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闪着幽绿的光。
短信是一串乱码,最后几个字跳出时,我差点把手机摔在地上:【他听见你们的心跳了】
苏璃的手在发抖,她抓过我手机扫了眼,突然拽着我往台阶上跑:"走!
走!"我们撞开铁门的刹那,身后传来周慕白的笑声,那声音像浸了水的砂纸,刮得人耳膜生疼:"林默,来都来了,不留下来喝杯茶?"
风灌进领口,我跑得肺都要炸了。
苏璃先钻进车里,反手把我拽进去,锁车键按得噼啪响。
她盯着后视镜,手指抵着嘴唇:"他没追出来..."
"但他知道我们来了。"我抹了把脸上的汗,后颈的咒纹还在一跳一跳地疼。
手机在掌心发烫,我点开小刀的对话框,刚输入"幽冥阁"三个字,苏璃突然按住我手背:"等等。"
她侧耳听了听,摇下车窗一条缝。
夜色里飘来若有若无的铃铛声,和地下室里的诵经声叠在一起,像根细针在往脑子里扎。"他在警告我们。"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但也在说...游戏才刚开始。"
我踩下油门,车子窜了出去。
后视镜里,棉纺厂的烟囱逐渐缩成个黑点,可周慕白的笑声还在耳朵里嗡嗡作响。
苏璃摸出香水瓶在我颈后喷了两下,龙涎香混着血锈味,熏得人眼眶发酸。
"联系小刀。"她把手机塞回我手里,"但得先告诉他...幽冥阁里的,不是怨气。"她顿了顿,盯着自己发抖的指尖,"是活人的命。"
轮胎碾过碎石的声响里,我按下发送键。
黑暗中,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着苏璃泛白的脸,她突然握住我的手腕,指甲深深掐进皮肤——像在掐灭什么即将烧起来的东西。
而我知道,这把火,才刚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