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誓不为人

一时不知是跑,还是拼死一战。

正犹豫间,左右两边又到了几人,看不清楚面目,似也年纪不大。

左边一个是脚夫打扮,右边一个手拿算盘,另一个肩头蹲着头小猴儿,似是耍猴儿戏的。

顷刻之间,木高峰已陷入了四面包围之中。

这些都是华山派弟子,劳德诺、梁发、施戴子、高根明、陶钧、英白罗,岳灵珊等人。

他们去衡山城买了棺木,将林家夫妇的尸体收了,却久不见师父回转,担心之下,一直寻着两人打斗痕迹,追到此处。

木高峰又气又急,咬牙道:“好啊,堂堂华山派竟然乘人之危,以多欺少,我木高峰今日就跟你们拼了,虽死犹荣。”

“姓木的!”令狐冲笑道:“不要胡吹大气,你受了伤,我也有伤,你我来斗上一斗!”

岳灵珊拍手道:“大师兄,打他,打他!”

木高峰凝目看向令狐冲,他素闻华山大弟子得了岳不群真传,剑术高明,不在一般五岳派第一辈好手之下,平时自然不惧。

现在却是难说,可他总不能不敢与一个后辈动手,只好咬牙道:“好,好,就让我看看能够力斗田伯光的令狐少侠剑法,究竟有多高明。”

慢慢弯低身子。

他背脊本驼,这时下颏离地已不过两尺,牙缝里发出咝咝之声,身子充气般膨胀起来,

令狐冲脸色凝重,长剑嗡嗡,却听一人叫道:“且慢!”

只见一道人影奔了出来,踏入月光照射之处,

木高峰心头一沉,来人正是林平之。

原来他也跟随华山弟子一同来了。

林平之向岳不群、令狐冲拱手说道:“岳先生、令狐兄,这姓木的害我父母,在下必要手刃于他……”

木高峰不等他说完,冷笑道:“乖孙儿,你凭什么说这大话?”

借着月光看去,林平之微微冷笑,目光一转看向木高峰,戟指喝道:“木驼子,我林平之堂堂男子汉,报仇岂能假手于人?

我父母血仇,暂且寄下了。他日总要跟你有个了结!”

木高峰若有喜色,继而眼珠一转,淡然道:“几时了结?”

林平之正色道:“待我收拾得了你之日,自来找你。这话,你可听好了?”

木高峰哈哈一笑,得意非凡,当此之时,他的笑声中竟然充满衷心的欢愉,高兴之极,

只听他笑声一敛,说道:“岳兄,驼子这点儿伎俩,比你远远不如,但不知这小子哪里来这么大口气,真是笑死人了!”

岳不群与华山其余弟子也都露出了一丝迷惘。

只有令狐冲若有所思。

因为他武功乃是同门之冠,是在岳不群发了信号,第一个赶到破庙的。

竟然发现林震南还没断气,他内功已经有了相当根底,立刻给林震南输送真气。

林震南醒转过来,对林平之交代了一句遗言,就是林家向阳巷老宅有祖传之物但远图公留有遗训,凡我子孙,不得启视,否则有无穷祸患,要他好好记住。

令狐冲当时心想:“青城派逼他吐露辟邪剑谱的所在,他宁死不说,对儿子交代遗言,却这样说,这是见我在侧,怕我取了他林家剑谱,才故意说什么‘不得启视,否则有无穷祸患。’

嘿嘿,你当令狐冲是什么人了,会来觊觑你林家的剑谱?华山本门的武功,我一辈子已然学不周全,焉有余力再去理会别派的剑法?

再说,要是你林家的剑法真有过人之长,你夫妇又怎会落得这等下场?”

令狐冲这样一想,根本不当一回事。

岳不群却哦了一声,道:“人无骨气不立,武功与气节相比,只是末学,你怎知没有败在林公子剑下的那天!”

木高峰道:“哼!一个三脚猫功夫的绣枕头,有什么能耐,最多不过是‘君子剑’未过门的女婿。”

岳灵珊脸上一红。令狐冲叫道:“你胡说什么。”木高峰哈哈一笑,忽然身形一闪,向林平之窜出。

林平之正注目间,猛见一个黑影,罩向自己,心中一惊,岳不群、华山弟子齐齐身子一闪,将他护住。

不料木高峰向前这一冲之势,只是假象,他只是跨出一半,就长剑在地上一撑,腾身跳起,越起两丈,飞身上了树巅,扬长而去。

他挥剑刺人是假,借力逃走才是本意,

可这一手声东击西,委实精妙绝伦,令狐冲等人料敌失算,只能看着一团黑影消失不见。

风逸自然能留住木高峰,可他没有插手。

他再杀下去,非但没得玩了,自己也将会陷入极大的危险当中。

因为他觉得自己能够平安纵横几个世界,最大的优势,其实并非武功,乃是先知优势。

可做的越多,引起蝴蝶效应越大,先知就会越来越少,随后荡然无存。

岳不群不禁长叹一声:“好驼子,当真了得。偏生不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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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山弟子见木高峰临走露了这一手绝艺,气过之后,也甚为佩服,窃窃私议:“这驼子武功真好!”

“可他胸前的伤口……”

“师父能将他刺伤,更厉害!”

岳不群极少和人动手,华山弟子往常见到他出手,只是和师母过招,向门人弟子示范

至于与风逸的对斗,他们都不考虑。

因为风逸一招击败嵩山派三大太保,这俨然成了武林中的神话人物。

能够与东方不败天下第一高手叫板的人,压根不在正常人行列。

因为东方不败不光是天下第一高手,更有“百年来第一高手”之称。

拿师父跟他比,太过不公,也未免不敬了。

可华山弟子佩服过后,又对林平之很是同情。

以他的本事,想找木高峰报仇,恐怕练一辈子也不可能!

正想着就见林平之一拳打在树上,叫道:“此仇不报,我林平之誓不为人!”

他武功虽然平庸,但因心中愤激,这一拳打得甚是有力,仿佛树叶都被震得簌响不停。

岳灵珊道:“报仇应该,可你拿什么去报仇?”

岳不群微微颔首道:“是啊,余沧海已死,木高峰武功了得,你想要报仇,这得从长计议,切不可操之过急,鲁莽行事!”

“就是!”岳灵珊道:“你想拜姓风的为师,可他心性冷漠,狂妄无比,要与魔教教主的东方不败争高低,哪里将你放在心上?

若非他将余沧海杀了,你父母又怎么会死?”

林平之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

回想这几日的经历,真如一场黄粱大梦,悲欢离合,得而复失,父母面庞若隐若现,两张脸交替变幻。

林平之悲从中来,两行眼泪滚落下来,点了点头道:“岳姑娘说的对,我不会再想着拜他为师了。恳请岳先生将我收录门墙!”

说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岳不群将信将疑,盯着林平之说:“你这是做什么?”

林平之磕头道:“弟子一见师父,就说不出的钦佩仰慕,只是年轻识浅,错认救星,悔之晚矣!”说着连连磕头。

他忽遇惨变,恨火烧心,猜想父亲遗言中提的物事必然是剑谱,可远在福建。正如岳灵珊所说,风逸武功虽高,却根本靠不住。

而且父母之死,与他也有很大的关系。若非他杀了余沧海,让青城弟子失制,岂能走到这步田地?

但风逸说人人觊觎自家剑谱,想必不假,自己在群玉院露了面,不知多危险,此时若拜入了华山门墙,一能有个避祸之地,让旁人不敢为难自己,也可筹谋取出剑谱,再图谋报仇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