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肆见状,先是一愣,然后咧嘴,摇头失笑。
轻吐一个字,“孬。”
随着怯薛长的“败退”,离军气势前所未有的高涨。
可狄人的军心却并未涣散,依旧在各自长官带领之下,骁勇鏖突。
这边如此,那冲击黑风关口的千余人就更有条不紊了,离军压力并未减轻多少。
忽然,何肆的笑容僵在面上。
转为一阵心悸。
无他,因为自己感应不到戡斩的存在了。
完犊子,明明是为钓鱼放出去的饵,结果好像被一口吞了不说,还断了鱼线!
何肆虽心慌,倒是没有如何迷惘,如今情况,唯有三种解释。
一是“捡到”戡斩之人神通广大,切断了人刀之间的联系。
二是刘景抟出手了,天老爷在瓮天的权柄不容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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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就是邓云仙收手了,不再借刀给他。
何肆更倾向于前二者,而第三种的可能性最小。
虽说钱难揭债,物无借贷。
但自己每一次借刀,邓云仙能得到的回报绝对比他付出要多。
……
大年初八,京城外城,甘露坊。
人屠徐连海曾僦居的四合院。
陈婮起了个大早,站在庭院之中,抬头看了会儿冷冽却熹微的天色。
今日既是谷日,也是顺星节。
百姓观天候以卜丰歉,晴则兆稔,阴雪则妨年景。
以前在嘉铜县,孤儿寡母,苦苦支撑,靠天吃饭。
这正月八,便是开年第一个大日子。
到这天,她都会就会做一锅“谷米”。
所谓“谷米”,便是煮杂谷为糜,祈田畴丰穰,以表重农敬粮之意。
可如今,陈婮虽是在看天,却是不对这天象的阴晴雨雪再抱有任何期待了。
她只是在想她的孩子。
陈婮曾以为儿子死了,肝肠寸断,伤心欲绝,无奈何肆便简明扼要地为其解释说明一番
师弟李郁和师伯屈正都没死,只是去了天外。
可以理解为神话传说中的“白日飞升”。
这个世界,据说本身是一个大瓮,而里头生活的人,都是井蛙观天。
瓮天逼仄,可谓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而化外与之相比,便是深山大泽,实生龙蛇。
越是宽广的地方,越容易潜藏危险。
故而即便是跳脱出去,也不好说是不是幸运。
夜里陈婮梦到自己的孩子李郁了。
和她那死去的男人在一起。
李郁浑身是血,遍体鳞伤,噘嘴站在自己面前,还是那么的倔强。
不管自己如何怀抱询问,泣不成声,他都只是轻轻摇头,一言不发。
儿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陈婮不知道这是梦,只能感到一阵一阵的心疼。
陈婮向自己的死男人投去哀怨的目光,明明就在自己孩子身边,却护不住他。
要说父母能为孩子做些什么?
那都是力所能及,有多少能力干多少事。
但说要为了孩子去死,犹犹豫豫或者义无反顾,为人父母者,最后多半都情愿如此的。
可男人身上却一点披青挂彩都没有,唯有阿郁伤痕累累,体无完肤……
男人还是那老实巴交的样子,双手交织在身前,谄笑着对自己赔不是。
他倒是能说话,也委屈说什么是孩子脾气倔,自己拗不过他。
而且是小孩子打架,长辈也不好掺和,他也没输太多,只是因为没有趁手的兵器,这才打不过人家。
陈婮闻言,更是心悸不已。
什么小孩子打架,身上要弄得皮开肉绽的?
男人打着商量说,要不把孩子的刀给送出来?
陈婮顿时就想到了那把儿子亲手雕刻,被何肆取名为“斩讫”的木刀。
可怜天下父母心,没有一丝迟疑,追问道怎么把刀送出去?
自家男人说,等她梦醒之后就来取。
陈婮一听是梦,当时便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