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家的人踏入这处尘封已久的秘地,脚步轻缓,仿佛怕惊扰了沉睡百年的空气。
石壁上的油灯早已熄灭,只剩几缕幽蓝的磷火在黑暗中浮动,像是谁的记忆在悄悄燃烧。
为首的老者抬手拂去门楣上的灰,指尖触到一道极细的裂痕——那并非岁月留下的裂痕,而是百年前他自己亲手划下的“封”字诀。
“果然……还是没人来过。”他声音低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
身后几个年轻子弟屏住呼吸,只觉得胸口被某种古老而沉重的力量攥住,连心跳都变慢了。
他们是第一次进来这里,曾经以为被封为诸葛家禁地之一的地方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当进去之后才发现,就是一座已经十分古老的阁楼。
老者独自向前三步,鞋底踏过的地方,灰尘竟自行向两侧退开,露出底下一幅用朱砂与金粉混绘的九宫图。
图的边缘已经剥蚀,但正中那枚“离”位却鲜艳得刺目,像是一滴刚刚溅上去的心头血。
他闭上眼,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七岁那年第一次被父亲牵着手站在这里的画面——那时父亲的手滚烫,而他的掌心却冷得像块新凿的玉。
“家主,机关……还是打不开么?”身后有子弟低声问。
老者没回头,只是抬起自己的右手。
腕骨内侧,一道淡到几乎不可见的青色纹路正随着心跳一亮一灭——那是诸葛家嫡系血脉里才会浮现的“八阵契”。
传说里,只有契纹与地上这幅残图完全重合,才能唤醒真正的“八阵图”。
可百年以来,契纹每代都在淡化,到了他这一辈,只剩最后一缕青线,像将熄未熄的灯芯。
“八阵图……早就不在‘这里’了。”老者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点很轻的、近乎温柔的嘲讽,“我们守了三百年的,不过是张‘壳’。”
他忽然俯身,用指甲划破指尖,血珠滚落,竟没有滴在地上,而是被那幅九宫图“吸”了进去。
朱砂与金粉被血液一激,顿时亮起暗红的光,像沉睡的脉络被重新注入生机。
下一瞬,整个石室发出低沉的“咔”声——不是机关启动的脆响,而是某种更庞大、更古老的东西在胸腔里叹了口气。
“家主!”子弟们惊呼。
老者却笑了。他笑得极慢,眼角的皱纹像被刀刻过,每一道都是一段被他自己亲手埋葬的往事。
“放心,它不会开——因为‘钥匙’早在我这一代就从来未曾见过。”他顿了顿,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