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三笼虾饺、两碟豉油皇焗生肠！"外卖员小林抹着汗把保温箱放在灶台边，蒸笼腾起的热气在他镜片上凝成水雾。陈嫂子抽了张油纸垫在蒸笼底部，转身从青花瓷罐里舀出虾胶，指尖沾着晶亮的淀粉在澄面皮上轻点。

"慢着。"吴老师傅扶了扶黑框眼镜，教案本摊开在油腻的料理台上，"上周《美食地理》记者问顺德蒸菜为何能冠绝岭南......"

话音被砂锅里爆开的姜葱蒜打断。老王头抱着保温桶撞开门，怀里的小满突然指着墙上的菜单："爷爷！我想吃'顺德三宝'！"老人额角的汗珠滚落进皱纹深处，他弯腰解开保温桶的瞬间，枸杞叶混着鸡肉的香气漫了满屋。

"给街坊留了最后半盅霸王花猪骨汤。"陈嫂子揭开砂锅盖，乳白色的汤汁里浮着油亮的椰肉，她舀起一勺吹了吹，"这汤得用柴火灶慢炖十二个钟头，你看这层金黄的汤脂......"

此时街道对面传来啫啫煲的嘶鸣。吴老师傅抄起铜铲在铁锅上划出优美的弧线，黄鳝片在高温下蜷缩成金黄色的月牙。"这道菜要等镬气升到三尺高......"他的声音突然哽咽，二十年前也是这样漫天油烟的清晨，师父握着他的手在灶台前说："镬气是粤菜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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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市三昧

12:15，蒸菜档口的玻璃柜开始流转客人。穿校服的女孩踮脚盯着水晶虾饺，透明的面皮下隐约可见翡翠般的马蹄碎。"阿姨，能不能给我看看馅料？"她举着五块钱硬币，刘海沾着豆浆渍。

陈嫂子笑着揭开蒸笼，晶莹的虾饺躺在荷叶上颤巍巍的。"这是用珠江口现捞的银虾，"她夹起一个虾饺轻晃，"听得到里面弹牙的声音吗？"女孩凑近时，蒸汽在她鼻尖凝成细小的珍珠。

转角处，退休教师梁伯端着保温杯踱步。他停在陈皮红豆沙前，深褐色的豆沙里沉睡着点点金桂。"这甜度像不像四十年前我在香港茶楼喝的？"他眯起眼睛，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杯沿刻着的"1984"字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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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厨突然传来瓷盆碎裂的声响。吴老师傅冲出来时，面点王正蹲在地上捡拾摔烂的虾饺模具。"老家伙又犯糊涂了。"面点王把碎片扫进箩筐，"上月他做的伦教糕发酵过度，害我们赔了两桌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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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