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房里半垂下的帘帐如一泓碧水,被楹窗透进来的风刮起一点轻柔弧度。
床榻边上,谢韫握住了裴时矜的手腕,听得他闷哼了一声,胸腔里传出轻微的震动。
谢韫纤白的手一抖,松手颦眉道:“我都不知道你是哪里疼,我……”
裴时矜扯起个虚弱无力的笑,额上汗津津的,却还在竭力宽慰她。
“你在这里我便好多了,你就在这里陪着我。”
这毒侵入骨髓时是没有一处不疼的,他也说不出是哪里疼,整个人却像被架上了刑架似的,怎么都由不得自己。
细细密密,无处不在。
谢韫闭了闭眼,又揉了揉发红的眼眶,道了声好。
时间一息一息过去,两人在这卧房里谁都没有再说话,也不知外头的事到底是怎样的情形。
风雨如晦里静静相依。
榻上的裴时矜攥着她的手越发得紧,谢韫知道他其实是颇能忍痛的,当他皱眉时便已是她承受不住的痛了,更不知他现在这般反应该是承受了多少。
可他咬着牙鲜少在她面前流露出一丝脆弱。
谢韫豁然起身,走到外头对沈大夫道:“沈大夫可否去熬个能缓解痛楚的药来?”
这样让她干瞧着,她实在是不忍心。
“非是老夫之前没有这般做过,而是缓解了一时过后这毒性也会更强,老夫实在不敢擅作主张。”
沈大夫目露不忍。
谢韫心底的那一点侥幸也尽数瓦解了。
她回到榻边,裴时矜睁眼看她,这般凝视了许久,忽地道:“若我当真出了什么意外,你便去找萧翎,我……留了封和离书。”
最后三个字他说的极慢也极困难。
谢韫一怔,蓦地扑上去咬了口他的唇瓣,似是因为他说了她不爱听的话就该受到惩罚一般。
裴时矜闷哼一声,又听她恶狠狠道:“提什么和离?你我成亲还不过两月,你这么快就喜新厌旧了?”
她有意岔开话题,裴时矜却真的以为她是误会了,忙不迭出声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