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行驶在通往芙蓉城的道路上。

这年代的道路还没有经过大基建时代的改造，裂纹多的是，车上气味也不好闻，一路上就连周洋都感觉不舒服，可王桂英却闻若未闻。

外婆的情绪有些不太对……周洋看在眼里，却没有多问。

有些东西，外婆想说自然就会对自己说了。

为了能帮自己一点，外婆甚至愿意去联系二十年没联系的远亲，这让周洋非常感慨，同时也下定决心，这一辈子，一定要活出不一样的人生来！

对自己好的，他会加倍报答。

那些不把自己放心上的，他会十倍偿还！

一路颠簸，好不容易到了芙蓉城，车上，外婆看着车水马龙的省城，眼中满是感慨。

“你曾祖父……也就是我爸，曾经就住在这附近……”

她声音有些颤抖，仿佛自言自语一般：“我们家到你曾祖父一代，也算是阔过，是芙蓉城南边有名的小地主，不过……”

他没说完，但周洋懂。

打土豪，分田地。割资本主义的尾巴，大批斗。

“这户亲戚，叫王蔓芝，论血缘关系，你该叫她一声姨外婆。”

居然不是十八杆子打不到的远亲？

还是外婆的血亲？

周洋更疑惑了，这种关系，为什么外婆葬礼上，没请王蔓芝过来？

“当年批斗的时候，我们家因为家庭条件不好，要出人去上山下乡……这不是坏事，芙蓉城作为省会，是革命运动的重点城市。留在这里很危险……”

她靠在座椅上，声音无比感慨：“你是没见过当时的情景，闪亮的铁签子啊，就往人身上戳，叫做‘拼钢签’，那个时候，真的是朝不保夕。”

“你曾祖父知道熬不过去，就想送人出去避一避，可我和你姨外婆都到了年龄，当时姨外婆已经谈了一个红小将，有希望提升家庭成分，或许是想着她未来有着落了，爸最终把改造的名额给了我。”

沉默。

这些陈年旧事，说出来就像挖王桂英的心，可她在沉默许久后还是继续说道：“我就来了西林县，因为我上过初中，分配到双河村生产队，认识了你外公。”

“这一呆就是一二十年，我和你姨外婆始终没断了联系，直到……”

“革命结束，开始大规模平反，王蔓芝找到我，说希望给父亲平反——你曾祖父虽然是小地主，但是从没做过坏事！”

“她想拉上我和你外公，你外公是根红苗正的贫农，这样更有说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