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侧的珠帘忽然被人掀起,幼安赶忙收敛心神,端端正正地跪好。一双蜀锦绣鞋停在她面前,嗓音却不是贺尚宫的声音:“今天正好得闲,你去把人都领到这来,本宫亲自裁决这件事。”
幼安有些错愕地抬头,正看见武皇后站在身前,她已经解散了庄重的发髻,头发松松地一束,看样子原本是准备休息了。
武皇后对幼安倒是和气,见她愣愣地看过来,便催促了一声:“怎么了,本宫是有许久不曾管过后宫的琐事了,说起来后宫这些事务,才是本宫这个皇后的职责所在。”
幼安意识到自己一时失仪,赶忙叩首告退,返回尚工局把人带过来。因为武皇后没交代传哪些人过来,于宫正和萃儿是一定要来的,其余人也跟过来在含凉殿外等候,并不进去,以防武皇后忽然想起要叫哪个人来问话时,还要现去通传、耽误时间。
像于宫正这样的人,平时在六局宫女面前,很有威严,可是因为不常在宫内走动,反倒没什么机会见到贵人,此时面见天后,竟然有些紧张,跪下去时险些绊倒。
幼安把来龙去脉简要地讲了,武皇后难得地兴致很好,听到有趣的地方,还会打断幼安的话来询问细节。讲到安如今来对质时,武皇后也是一笑:“这个皮猴,倒有闲心去逛平康坊,等下个月要是破阵舞排演得不好,本宫一定亲自上手揭了他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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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向萃儿:“你说一定要有能主事的人在才敢说,现在本宫亲自裁决这件事,你可以说了吧?”
萃儿深深地拜下去,模样反而比方才在于宫正面前还要从容大方,显见得方才的怯弱都是装出来的:“回禀天后殿下,奴婢是受了六皇子身边的赵内侍指使。”
果然如此,幼安心里震惊,脸上却一点也不能表现出来,甚至没有抬眼看向萃儿的方向。
武皇后不着喜怒地看着她:“你怎么就肯听他的指使呢?”
“奴婢有个弟弟,是宫里的马仆,时常要伺候贵人用马,”萃儿继续答话,“马仆得到贵人奖赏并不容易,可要是不小心开罪了贵人,却是常有的事,宫里杖毙的马仆,也不是一个两个了。”她的话点到即止,意思却足够清楚明白了,那位赵道生赵内侍,就经常侍奉李旦骑马出游,他要说哪个马仆玩忽职守,即使一句话的事。
武皇后仍旧和蔼,语气里却已经带上了不容置疑的威严:“那就叫赵道生过来问话吧。”
几位皇子都有自己的府邸,可以任意选择在宫中留宿还是回自己的府邸,武皇后派人去叫时,刚好今天李贤回了自己的府邸去住,一来一回便久了一些。
众人忐忑不安地等了许久,却同时等来了两个人,六皇子李贤,也与赵道生一同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