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秀儿稍稍举起手里的小盅:“我近来新制了一种甜品,进给父皇吃过了,父皇觉得很好,想起母后每日操劳,今天特意准备了一份送过来。要是晚了,这里面水果的颜色和味道都会变差,就不适合进献给母后了。”
上官婉儿强压下心里的不耐烦,她在天后面前,不敢有丝毫分神,可这位太子妃整日里只想着吃吃喝喝、梳妆打扮,本以为可以轻易摆布了她,却至今没能得手。她扬手从院子里叫来两个垂手侍立的宫女:“你们两个,就在天后寝殿门口等着,我回来以前,不准放任何人进去。”说完这句便匆匆离去。
韦秀儿斜斜向前一步,刚好出现在上官婉儿一侧,上官婉儿毕竟是宫女之身,不敢当真与韦秀儿有身体碰撞,抬手一挡,便从她身边绕了过去。她已经因为说这几句话耽搁了太久,还要赶去内弘文馆取文书概要。
她听见韦秀儿在身后夸张地“哎哟”了一声,接着似乎有杯盏落地的清脆声响。可她只当那是韦秀儿在虚张声势,并未回头看上一眼。
上官婉儿取了文书概要回来,不过就是一盏茶的时间而已,韦秀儿已经不在原处了。她惦记着天后是否会等得失去耐心,也并未多想,那两个被她勒令在此处看守的宫女,怎么会也不在了,只管捧着墨迹新鲜的文书概要,返回天后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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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再次听到关于韦秀儿的消息时,已经快到这一天的子时了。天后叫了她来,问她今天与太子妃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上官婉儿不敢在天后面前有丝毫粉饰,照实说出了当时的情形,不料天后勃然大怒,让她立刻去东宫,向太子和太子妃请罪。
消息也传到了皇帝的咸亨殿,因为听说太子妃传了御医,此时仍在卧床,内监不便去,皇帝便指明了叫幼安过去看看。
整个东宫灯火通明,帷帐层层叠叠的垂下,把韦秀儿隔绝在其中,只探出一只手腕,交给御医诊脉。太子李显坐在床榻边,面上是掩饰不住的烦躁。
先前从韦秀儿身上诊出喜脉时,因为事涉皇嗣,已经向皇帝和天后禀告过了,此时正在斟酌保养的方子。
上官婉儿站在门口一侧,脸上是平素少见的尴尬难堪。她原本想着,即便李显和韦秀儿借机发作,她今天的做法其实并无不妥,只要巧妙地辩白几句,事情也就过去了。可是韦秀儿一直躺在床榻上,好像不胜虚弱的样子,李显也根本不理会她,让她备好的说辞都无从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