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米香混着松枝烟,直往镜头里钻。
有个扎冲天辫的小丫头。踮脚偷摸炭灰里的红薯,被烫得嗷一声。
她阿娘笑骂着往她手心拍了一撮盐。
广场中央已垒起九层柴堆。
几个后生正往上挂红布条。
林夏凑近对焦,发现布条上用鸡血写着扭曲的符号。
忽然,一阵银铃暴响!
十几个盛装姑娘旋风般冲进广场!
她们的头冠上银凤颤翅,裙摆缀满镂空银片,跳起来像千万面小镜子在反光。
领头的姑娘突然朝林夏扬手——
“啪!”
一把炒南瓜子天女散花般砸在相机镜头上。
林夏装出一副懵懵的姿态。
人群爆发哄笑。
有个缺门牙的娃崽趁机钻进林夏臂弯,小手麻利地捡她衣襟上粘的瓜子吃。
孩子颈间银项圈沉甸甸的,刻着蜈蚣缠牡丹的图案。
林夏刚想试探着伸手摸摸,娃崽就被个耳戴大银环的妇人拎走:“莫乱碰汉人!汉人碰不得!”
说的苗语,林夏没听懂。
她闻到风里飘来酸辣香,镜头寻找过去——
五口铁锅支在露天。
戴蓝布头帕的婆姨们正在熬汤:
第一锅浮着红艳艳的断肠草。
第二锅炖着整只黑羽公鸡。
第三锅最骇人——活蜈蚣在滚油里蜷曲成赤红线圈。
“阿婆,这是什么?”林夏忍不住询问。
阿婆们听不懂汉话,也不搭理她,只自顾自添柴烧火熬汤。
暮色渐浓,鼓楼突然传来三声钝响——
“咚!咚!咚!”
寨民们瞬间涌动。
“快瞧,快瞧,阿尤在挂铃铛嘞!”
“阿尤挂的那铃铛,在最高处,看着最俊咯!”
“你们几个帮我占个好地儿,我得回去拿条板凳来!”
……
林夏的取景框里,最后定格的是:
吊脚楼最高处。
一个靛蓝身影。
正将青铜铃挂在飞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