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城门茶烬

当绿色信号弹划破夜空时,“动手!”所有的暴民纷纷冲了出了院子。

三百条红巾像血浪般漫过街市——他们专挑背着传令旗的通讯兵打,溃兵逃窜时撞翻了油灯,火舌转眼吞了县衙门口半条街。

刘现存看着身后燃起的火光,和四处汇集的暴民们。他浑身血液瞬间凝固——城里的那帮被他征粮的泥腿子们反了!

"督军!南门守军哗变了!"浑身是血的副官扑来报告,"他们说队伍里面有人说服了驻守的田家栋团长..."

话音未落,当第一发子弹擦过刘现存军帽时,城外突然响起芦笙长鸣。八千苗兵举着火把从林间现身,却只是齐声呼喝并不冲锋。刘现存看着城内暴民与城外火光,突然笑出声:"好个萧河,连发炮弹都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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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现存坐在城门楼内门的青砖地面上,未散的硝烟在月光里浮沉。刘现存独坐在榆木茶台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紫砂壶的裂璺。正袅袅升腾着热气,与这残酷的战争场景格格不入。他的目光凝视着远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不多时,楼梯处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当萧河的皮靴踏上最后一级石阶时,檐角铜铃恰被夜风撞。

他的目光定格在了刘现存身上,两人从未见过面,可此刻,却默契地像相识已久的朋友一般,没有丝毫初见的生疏。

"萧先生比电报里还年轻。"刘现存头也不抬,拎起铜壶往茶海注水。沸腾的水汽裹着铁观音的兰花香漫开,却压不住他袖口沾染的火药味。"我像你这岁数时,还在给老督军牵马。"

“没想到,第一次与你这个青年才俊见面,竟是在这剑拔弩张的地方。” 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有对眼前局势的无奈,同时语气中带着一丝对萧河的好奇。

萧河解下披风搭在垛口,露出内里剪裁利落的西洋马甲。他从怀中掏出铝制雪茄盒,金属开合声清脆如刀剑出鞘。"刘督军试试这个?"一根深褐色的科伊巴雪茄滑过茶台,“去年从古巴哈瓦那港弄来的。”

刘现存接过雪茄在鼻下一寸处虚划,烟叶裹着焦糖与皮革的气息刺入鼻腔。他忽然眯起眼,像嗅到猎物的老狼:"1912年产?那年古巴闹飓风,烟田十不存一......以前的时候……遇见过松坡将军,他老人家……也是这个爱好者……"拇指抚过茄衣上烫金的厂徽,"萧先生好本事。"

"比不上督军。"萧河擦亮思州火柴厂特制的磷火,幽蓝火苗舔上茄脚,"二十年前您用五车烟土从滇军提督那里换一个营的装备,听说连当时小日子领事都夸您会做生意。不过说到松坡将军的话……他手下的手枪队队长……现在在我手下当差。"

刘现存就着火深吸一口,浓烟猝然呛进肺管。他弓背猛咳,额角青筋在月光下突突跳动,手中茶盏泼出的铁观音在桌面洇出深色地图。“张牧之那小子?”

萧河轻笑出声,两指夹着雪茄示范性地吐了个烟圈:"督军,这是口腔细品的物件,不是水烟筒。嗯,就是他。"

刘现存笑骂道:“外国烟,真他妈麻烦。” 但他还是学着萧河的样子,让雪茄的烟雾在口中过了一圈,缓缓吐出,脸上露出一丝意外:“嗯,这么一品,感觉这烟其实还不赖。”

城楼下忽然传来骚动。马邦德正指挥苗兵收缴枪械,某个黔军老兵突然暴起夺枪,被张亦一枪托砸碎膝盖骨。骨裂声混着惨叫刺破夜空,刘现存却像没听见似的,专注地学着萧河的样子让烟雾在唇齿间流转。"别说……多抽几次……有点意思......像抽上等的云南烟膏。"他忽然用茄尾点点茶海,“配这安西铁观音倒是糟蹋了。”